尖銳的哨音劃破長空,那是楚河村特有的示警方式,如同野獸的咆哮,瞬間驚醒了沉睡的村莊。
獨臂老兵緊握刀柄,粗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猛地一揮手,沉聲怒吼:
“操傢伙!給老子幹他孃的!”
獵戶們張弓搭箭,箭頭對準了來襲的方向,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
陌刀老兵身邊的年輕人,緊緊攥著手中的長矛,手心已經滲出了汗水,但眼神卻異常堅定。
烤串人撿起掉落在地的肉串,用力攥緊,彷彿要抓住這最後的溫情。
他抬頭望向遠方,火光將他的臉映得通紅,也照亮了他眼中的決絕。
“嗖!嗖!嗖!”
破空聲密集而至,無數火箭如雨點般傾瀉而下,準確地落在楚河村的房屋之上,乾燥的茅草屋頂瞬間被點燃,火苗肆意蔓延,吞噬著一切。
濃煙滾滾,夾雜著刺鼻的焦糊味,嗆得人眼淚直流。
火光沖天,將黑夜染成了血紅色,映照著村民們臉上驚恐又憤怒的表情。
“散開!滅火!堅守!”
獨臂老兵的聲音在火海中響起,如同一道驚雷,震懾人心。
他身披殘破的盔甲,手持一把長刀,站在村口,宛如一尊戰神,指揮著村民們有條不紊地進行反擊。
第一波火箭之後,緊接著又是第二波、第三波……
密集的火箭如同暴雨一般,無情地摧毀著楚河村的防禦。
火焰熊熊燃燒,村莊陷入一片火海,房屋倒塌的聲音此起彼伏,如同末日的喪鐘。
然而,楚河村的村民並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擊嚇倒,他們迅速組織起反擊。
村民們躲藏在臨時挖掘的戰壕和掩體後,用弓箭、長矛以及一切可以利用的武器,向著敵軍發動反擊。
終於,在第五十多波火箭的洗禮之後,敵軍停止了遠程攻擊。
震天的喊殺聲由遠及近,地面開始劇烈震動,那是敵軍開始衝鋒的徵兆。
只見密密麻麻的唐軍士兵,如同潮水一般湧向楚河村,他們的鎧甲在火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澤,手中的刀槍散發著陣陣寒意。
然而,當他們踏入楚河村外圍時,腳下突然傳來一陣“咔噠咔噠”的響聲。
那是事先設置好的機關被觸發了。
無數弩箭從地面、牆壁、甚至是樹上激射而出,瞬間收割了衝在最前面的唐軍士兵的生命。
慘叫聲、哀嚎聲此起彼伏,夾雜著箭矢刺破肉體的聲音,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前排的唐軍士兵成片倒下,瞬間倒在了血泊之中,如同被割倒的麥子。
後方的士兵頓時止住了腳步,臉上寫滿了驚恐與不安,他們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慘狀,一時之間不知所措。
“繼續衝鋒!不要停下!”
一名唐軍將領聲嘶力竭地吼叫著,試圖穩住軍心。
他的話音剛落,卻被一把從黑暗中飛出的匕首精準地釘在了喉嚨上,他瞪大了雙眼,手指著前方,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鮮血從他的喉嚨裡噴湧而出,染紅了身下的土地。
“哼,想衝進楚河村,沒那麼容易……”
黑暗中,傳來一個陰冷的聲音。
火光映照下,斷壁殘垣間,唐軍士兵踏著同伴的屍體,終於衝進了楚河村。
巷戰比預想的更加慘烈,空氣中瀰漫著血腥味、焦糊味,以及令人作嘔的腐臭味。
慘叫聲、怒吼聲、兵器碰撞聲交織在一起,組成一首死亡的交響曲。
一個唐軍士兵,身材魁梧,滿臉絡腮鬍,他手持一把長刀,左劈右砍,勇猛無比。
他衝進一條狹窄的巷子,突然,一個身影從側面竄出,一柄短劍直刺他的面門。
他急忙側身躲避,短劍貼著他的臉頰劃過,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他定睛一看,不禁愣住了。
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一個孩子,最多不過八歲,身形瘦小,但卻異常靈活。
孩子手中握著一柄短劍,劍尖還在滴血,
孩子沒有絲毫猶豫,再次發起進攻。
短劍如毒蛇般吐信,直取士兵的咽喉。
士兵雖然魁梧,但在狹窄的巷子裡卻施展不開,只能不斷後退,邊退邊戰。
他本可以輕易制服這個孩子,但他下不去手。
孩子的眼神讓他想起自己的兒子,也是這般年紀,也是這般天真無邪。
他試圖勸說孩子投降:“孩子,放下劍,戰爭不是你該參與的!”
孩子沒有理會,反而攻勢更加猛烈。
短劍一次次刺向士兵,招招致命。
士兵無奈,只能用刀背格擋,儘量不傷害孩子。
“放下劍,我不會傷害你!”
士兵再次勸說,語氣中帶著一絲懇求。
孩子依舊不聽,眼中燃燒著仇恨的火焰,彷彿要將士兵吞噬。
短劍再次刺出,這一次,直取士兵的心臟。
士兵心中一凜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士兵終於做出了選擇……
他手中的長刀微微一顫,刀尖指向了孩子,
“你……為什麼……”士兵的聲音顫抖著,帶著一絲難以置信。
孩子眼中燃燒的仇恨之火,絲毫沒有因為士兵的勸說而減弱。
短劍再次如毒蛇吐信,直刺士兵的心臟。
士兵心中一凜
刀光一閃,長刀帶著破風聲,朝著孩子刺去。
就在刀尖即將觸碰到孩子胸膛的瞬間,孩子卻突然停了下來,士兵的刀,卻因為慣性,無法收回,直直地刺穿了孩子的腹部。
溫熱的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士兵的衣襟,也染紅了孩子稚嫩的臉龐。
孩子低頭看著穿透自己身體的長刀,嘴角竟然露出一絲微笑。
“老子是侏儒……”
孩子的聲音微弱,卻清晰地傳入了士兵的耳中。
士兵愣住了,他竟然把一個患有侏儒症的人當做了孩童。
“我……要在……在九泉……繼續為楚王征戰……”
侏儒斷斷續續地說著,聲音越來越弱,眼神逐漸渙散。
最後一絲生機,也隨著這句話的結束,徹底消散。
侏儒的身子軟軟地倒了下去,手中的短劍也隨之落地,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士兵呆呆地站在原地,任憑溫熱的鮮血浸透衣衫,他感覺自己的手腳冰涼,彷彿置身於冰窖之中。
他無法理解,為什麼這侏儒,會如此忠誠於楚王,甚至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
他緩緩地拔出長刀,刀身上沾滿了鮮血,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刺眼。
他默默地擦拭著刀身,眼神空洞,彷彿失去了靈魂。
“下一個……”他低聲喃喃自語,語氣冰冷,如同來自地獄的惡魔。
火光舔舐著楚河村的每一寸土地,濃煙遮蔽了天空,空氣中瀰漫著血腥味和焦臭味。
另一處,老練的唐軍士兵毫不留情,長矛如龍,瞬間貫穿了幾個村民的身體。
他面無表情地拔出長矛,鮮血濺了他一臉,他只是冷漠地擦拭乾淨,繼續殺戮。
他堅信,只有完成皇帝的旨意,才能保衛大唐的安寧,即使這些任務目標只是一群老弱病殘。
兩個多時辰的廝殺後,楚河村徹底淪陷,留守斷後的二百退伍老兵已經悉數陣亡。
曾經巍峨的楚王雕像被攔腰斬斷,殘破的軀體倒在血泊中,象徵著楚河村的覆滅。
獨臂老兵被亂箭射穿了胸膛,至死都緊握著手中的戰刀,怒目圓睜,死不瞑目。
烤串人倒在一片廢墟中,手裡還緊緊攥著一把烤焦的肉串,嘴角帶著一絲苦笑,彷彿在回憶曾經的美好時光。
曾經的街道如今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楚河村如今只剩下死寂和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