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老三一聽這話,心裡頭暗自嘀咕著,原本想買點肉打打牙祭的念頭算是徹底落空了。
眼珠子一轉,他便打起了岳家的主意,涎著臉對許婆子說:“娘啊,您看我和孩他娘都已經好久沒回老丈人家走動了。
往年這時候,我那老丈人一家子早都過來搭把手幫咱幹活呢!可今年也不曉得咋回事,竟然沒動靜,可別不是家裡出啥事了哦。要不,就讓孩他娘回孃家走一趟瞧瞧?”
要說這郭豔紅的孃家就在隔壁的清水村,離得倒也不遠。
郭老爺子年輕的時候曾和許老爺子一塊兒做過木工活兒,兩人因此結下了深厚的交情。
而郭豔紅作為郭家的小女兒,上頭還有三個哥哥,自小便是被全家人如珠如寶地縱著、慣著,久而久之也就養成了她那既懶惰又貪吃的壞毛病。
許老三原本與他人有著婚約在身。只是命運總是充滿戲劇性的轉折。
那年,許老頭又一次與郭老頭一起在同一戶人家做木工活時,許老三前去給許老頭送東西。無巧不成書,恰好就碰上了郭豔紅也去給郭老爺子送衣裳。
就這麼一交匯,兩人一下子就看對了眼,或許是愛情的魔力太過強大,兩個人悄摸著走到了一起。
沒過多久,許老三便鐵了心要退掉原來的親事,轉而迎娶郭豔紅;而郭豔紅呢,也是非許老三不嫁。
面對如此執拗的二人,許家和郭家無奈之下,只好同意了這樁婚事。
要說起來,郭老爺子為人倒是頗為厚道實在。他深知自己女兒的脾氣秉性,所以在嫁女兒之前,就坦誠相告,把自家女兒的情況說得明明白白。
而且,為了能讓女兒在許家的日子過得順遂一些,每逢農忙時節,郭老爺子總會帶著一家子親自來到許家幫忙。
就這樣,一年又一年過去了,這份情誼始終未曾改變。
此刻,許老婆子尚未開口表態,許老頭便搶先接過了話頭:“是得讓人去郭家探望一下,說不定親家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儘管許老頭打心眼兒裡瞧不上三兒媳的德行,但對於郭家這門親,他可是百分之百的滿意。
平日裡,就算因為三兒媳的緣故看不過去,他也會看在郭家的面子上不計較,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
許老三不住地點著頭,嘴裡嘟囔著:“可不是嘛,如果是往年這個時候,就算我老丈人沒來,我那幾個大舅哥肯定也該來了。”
其實他早就在自己大兒子那知道怎麼回事了,郭家這段時間在忙著給大舅子的小兒子建婚房,時間又趕,走不開罷了。
許老頭皺起眉頭思索片刻後,果斷地做出決定:“這樣,明天讓菊花領著長英跑一趟清水村,去郭家看看什麼個情況!”
一聽這話,許老三可急壞了,連忙擺手說道:“爹啊,菊花不行,她那被吳家小丫頭砸破的頭,傷都還沒好全呢;長英年紀小,讓他自個去也放心不下啊!”
許老三心裡打著自己的如意算盤,一心想著能讓自家婆娘前去。
一是自家婆娘不想下地,讓自己想辦法;二是以他老丈母孃對他那個懶婆娘的寵愛程度,只要她開口,回來他肯定有肉吃,這個把握他還是有的。
就在這時,還沒等許老頭表示反對意見,只見二房的馬氏風風火火地從另一頭一路小跑而來。許婆子見狀,趕忙開口詢問道:“老二家的,你這麼急匆匆的,這是去哪兒了?家裡的飯做好了沒?”
馬大妞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回答道:“娘,飯在鍋裡熱著呢!是長英說彩雲在老槐樹那邊找我有點事,所以我就趕了過去。
結果在那裡左等右等了半天,愣是沒瞧見彩雲的人影兒,我就先回來了!”
說完,馬大妞心裡還在嘀咕著,村長家的大兒媳婦彩雲找她做什麼?難不成是想要她幫著剪窗花?
許婆子一聽說是彩雲來找自家兒媳婦,那張原本就有些刻薄的臉立刻拉得更長了,眼睛一瞪,嘴角一撇,
毫不客氣地呲道:“哼!你可給我記住嘍,沒啥事別老是跟那個小蹄子湊到一塊兒去!一天到晚啥事不幹,只知道在外頭瞎晃悠!”
馬氏向來對婆婆言聽計從,這會兒也不敢有絲毫忤逆之意,連忙唯唯諾諾地點頭應道:“哎,娘,我曉得了。”
這時,許老三瞅準機會插話進來,試圖繼續剛才被打斷的話題:“娘,要不明天去我老丈人家……”
話還沒說完呢,許婆子便不耐煩地揮揮手,打斷道:“行了行了,先回去把飯吃了再說這些有的沒的!”
她才不信老三突然提起要去老丈人家只是臨時起意,多半又是受了他家那個懶婆娘郭豔紅的攛掇。想到這兒,許婆子心裡越發不痛快起來,橫豎都不想答應這事。
許老三聽了這話後雖然心有不甘,但也不好再多嘴,只得點頭應承下來:“哎,聽孃的!”不過他心裡早就打好了算盤,等吃完飯後,一定要再找許婆子好好磨磨,非得讓她鬆口不可。
正當許老三抬腳準備邁進家門時,感覺那股濃郁的肉香味像是撲面而來似的。
他下意識地停下腳步,使勁吸了吸鼻子,滿臉狐疑地轉過頭問還在後頭的馬氏:“二嫂,你今晚是不是燉肉了?”
馬氏聞言也是一臉茫然,搖著頭回答道:“沒有啊,咱家哪來的肉喲!”
“那咋會這麼香呢?”許老三一邊說著,一邊忍不住又深深吸了幾口空氣中瀰漫著的誘人香氣。他進了院子後,迫不及待地丟下手中的鋤頭快步朝著灶房走去,
邊走邊喃喃自語道,“真是奇了怪了,這味道也忒香了吧!就像是家裡在燉肉似的。”
旁邊的郭氏也跟著附和道:“是啊是啊!確實太香了,聞著就讓人流口水。”
許婆子瞟了眼老三家的那副饞樣,臉拉得像誰欠了她百八十萬似的,郭氏看見了也沒當回事,反而嚷嚷著追著許老三往灶房跑。
她可不像其他幾個妯娌那般怵許婆子,只要老婆子不動手,她一般都會厚著臉皮當沒看見,看婆婆臉色讓自己不舒服這回事,她從來不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