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令虞透過窗戶的縫隙,看到外面步步逼近的刺客。
她拍了一下明秋的手,“一會跳下車,分開跑。”
剩下的護衛根本不是這些凶神惡煞的刺客的對手,只要逃,還有一線生機。
“不行,奴婢誓死跟著公主。”
明秋當即就明白了公主的意圖,刺客很顯然是衝著公主來的,只要公主引開他們,其他人活命的機會就更大。
可此處山林密佈,溝壑縱橫,公主養在深宮,在這裡逃跑,無異於送死。
“這是命令。”
雲令虞面露冷色,旁人還道她和駙馬相處久了,也學的冷若冰霜的模樣。
兩人跳下車,往密林中逃跑。
剩下的護衛也邊戰邊退。
林間無路,灌木叢生。
好在遠處的箭矢也有了阻擋之物。
可那些刺客仍在窮追不捨。
眼看領頭的刺客飛身而起,直撲雲令虞。
而此刻雲令虞身邊只剩下左右兩個護衛,還有明秋。
明秋一把將她推開,眼看命喪刀下。
忽然有羽箭劃過,直中刺客咽喉。
鮮血噴湧四濺。
剩下的刺客顧不得許多,如潮水般繼續撲向雲令虞。
她被方才明秋的一推,摔倒在地上,還未爬起身,迎頭又是取她性命的刺客。
寒光閃過。
眼看長刀橫下。
雲令虞不敢置信的愣在原地,她重活一世,什麼都沒有來得及改變,就要這麼葬身宵小之徒的手中。
“休傷公主!”
一聲怒喝傳來,有一大漢飛身而至,長劍挑飛了刺客即將砍下去的刀。
是衛王身邊的護衛長,餘濤。
他死死護在雲令虞身前,一邊和衝上來的刺客纏鬥,一邊安慰她道,“公主莫怕。”
明秋踉蹌的爬起來,攙扶著自家公主往後退。
很快,叢林之外闖進來許多護衛。
他們先是處理了藏身暗處的弓弩手,又衝上來解決了一眾刺客。
“令虞!”
衛王推開左右護衛,快步走到雲令虞身邊。
“你沒事吧?”
此刻,她臉上衣裙上滿是血跡,形容狼狽,看不出是受了傷,還是刺客的血。
“我沒事。”
雲令虞覺得有些頭暈目眩,若不是上一世在鳳臨時見識過更多的血腥的場面,她恐怕早就被眼前的一幕嚇得暈厥過去。
“阿兄,你怎麼回來了?”
不是說去延昌寺碰面嗎?
衛王顫抖著手,拉著她往官道走去。
他紅了眼眶,後怕極了。
在他聽說雲令虞為了替他出氣,特意跑到唐府找茬,還利用太子殿下懲處唐家,他就預感不妙。
唐家武將出身,何等驕縱。
尤其是唐敬陽,一向自命不凡,手握巡城司,可以說,他眼裡除了聖上,太子和敬王之外,從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阿虞讓人打傷他的腿骨,他豈能善罷甘休!
方才半途中,阿虞要與他分道而行,他心裡就有猶疑。
本來以為是阿虞發現了危險,故意想引開敵人。他想他若是不離開,刺客說不定尋不到機會動手,那他也就抓不到唐敬陽的把柄了。
反正他已經留下了大隊護衛,暗中跟著保護公主的安危。
故而他答應分道。
沒想到,阿虞給他指的那條路上,能救下一個頗有才華的年輕人。
待他折返回來時,就聽到了亂戰聲。
萬幸,公主平安無事。
“胡鬧!”衛王訓斥她。
“阿兄?”雲令虞不可思議,“我差點就死掉了,你還兇我。”
“你還知道怕死?”
陽光透過密林,薄霧散盡,只能看到斑駁的樹影搖曳。
“誰讓你去找唐敬陽的麻煩的?”
雲令虞心虛的撇開視線,“我是去找唐汝安,誰知他羞辱我正巧被太子兄長撞見,然後我心疼唐汝安,才建議讓唐敬陽替他受過。”
“撒謊!”衛王被她氣笑了,“你知不知道從小到大你一說話,手上就喜歡緊抓衣袖?”
“好嘛,他傷了哥哥,我就是要報復回去。”
雲令虞說。
衛王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良久,才嘆息了一聲,“小小年紀,怎得有了這樣一副狠心腸?”
“跟那個姓裴的學的?本王就說那小子陰鬱冷漠不似好人,等回京,我去求父皇,讓他重新給你指婚。”
“阿兄。”雲令虞扯了扯他的衣袖,“我才沒有狠心,我若是真心狠,就該打斷唐敬陽的脊骨。”
“而且,子虔他人很好,我不要重新指婚,我就要他。”
隔著層層密林,小道上有一位牽著馬的修長身影站在那裡,他似乎沒有聽到官道上那兩人說的話,只是抬著頭看著漸漸升起的日頭。
衛王敲了一下她的額頭,“方才還說捨不得唐汝安,現在又說姓裴的也很好?”
不過她妹妹是金尊玉貴的公主,若真是喜歡美色,多挑幾個在身邊服侍也不是什麼大事。
“還去延昌寺進香嗎?”
“當然去。”雲令虞道。
餘濤走過來,拱手道,“王爺,這些刺客如何處置?送官嗎?”
衛王本想說,都殺了算了。
畢竟唐敬陽出手,自是不留痕跡,想用這幾個刺客指認他那麼大的罪名,他肯定不承認。
而這些刺客一心尋死,分明就是死士,絕不會指認主子。
“巡城司掌管京城內外的防衛,這些刺客交到巡城司去吧。”
雲令虞開口。
殺人的事情有損陰德。
她要把人交給唐敬陽處置,讓他親手殺了自己派出來的殺手。
“就按公主說的辦。”
餘濤應下,正準備退下,忽然他警覺的看向不遠處的僻靜小道。
“什麼人!”
聽到一聲驚喝,左右護衛立刻拔劍上前。
裴子虔牽著馬,緩緩走上前來。
“見過王爺,公主。”
他行禮。
衛王眼神不善的盯著他,“是你?你鬼鬼祟祟的跟著我們做什麼?”
他懷疑裴子虔和唐家的人有勾結,甚至有可能是敬王的人。若不然偌大的暗衛營,怎麼就選了他來做駙馬?
雲令虞見到他來,臉上頓時露出笑容,她快步走到他身前,“你來啦。”
“阿兄,你別緊張嘛,他是陪我們一起去延昌寺進香的。”
“他也要去?”衛王瞥了他一眼。
“我……”只是路過。
裴子虔話還沒來得及說完,雲令虞已經替他忙不迭的點了頭。
衛王一臉嫌惡,他覺得裴子虔此人很不對勁,身上似乎藏著許多隱秘。
“餘濤。”衛王開口,“多帶人手保護公主去延昌寺進香。”
“王爺您?”
“本王親自回京將刺客送去巡城司。”
他意味深長的看了裴子虔一眼,他越看此人,越覺得不討喜。
待衛王帶人離開之後,懷獻公主的車隊繼續往延昌寺而去。
一路上,裴子虔都騎著馬跟在馬車後面,公主沒再和他說過一句話。
連進入寺廟時,公主也是臉色凝重,腳步匆匆,恨不能將所有人都甩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