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隨後，五人在舞臺上圍成一個圈，將手手疊在一起，一同喊著“加油”。
燈光暗下，五人已經在舞臺的五個位置站立，並擺好了開場動作。
節目已經進行了快兩個小時，101個女生的名字，根本沒幾個能被人記住的，這一組也是如此。
藺尋心不在焉的聽著這首歌，時不時掃一眼臺上的表演，目光又不自覺挪向了在舞臺角落安靜站著的姜雲朵。
那裡沒有燈光，沒有鏡頭，少女有些難過的望著前方。
藺尋感覺到有些不舒服，這麼多練習生中，他可能就對這個姜雲朵很有好感，她不應該被這樣對待。
等一會評級，自己要給她評一個A級，她也值得一個A級。
藺尋這樣想著。
等到音樂聲停下，他才意識到，這一場海洋娛樂團隊表演結束了。
金燕燕帶著隊員們在舞臺左邊站好，姜雲朵也從舞臺右側上來，與她們站在同一水平線上，不過兩方之間隔著一米的距離。
藺尋開口道：“接下來請各位導師，為這一組的兩隊練習生評級吧。”
除了江東凜，發起人和導師團都有評級的權利。
金燕燕咬了咬下唇，這一場表演她們比之前任何一次練習都要好，沒有任何失誤，可是無論是表演前，還是在她們表演完後，發起人一個問題也沒有問她們……
她心裡有些酸澀，大概是與她們同組對手姜雲朵，剛才都被藺尋輕聲細語的問了好幾個問題吧。
江東凜也在旁邊細想，原書劇情裡，初舞臺與姜雲朵對抗的隊伍，他記得是出現舞臺表演失誤了，全員都成了炮灰，不是一輪遊就是二輪遊。
可是這一次，她們沒有。
這是不是說明，在原書劇情筆墨之外，每個人都存在著千萬個不定的結局。
那瀰瀰、渠黎、青嵐、夏焱、林珀、忻瓷……這些人一定也會有一個更好的未來。
眉宇間的輕愁散去，他閉著眼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被手腕遮擋住的嘴角勾勒出一道肆意笑容。
“我覺得姜雲朵不值得A級，海洋娛樂也不至於全員D級和F級。”
旁邊笛照野再次開口，手裡拿著評分表，黑眸冷凝：“藺PD，你這打分依據是什麼？”
現在是導師討論評級的時候，節目組會自動把導師們的麥關掉，以免被觀眾聽到什麼不該聽的，這可是直播。
藺尋眼中閃過一絲不滿，自己是PD，換句話說，這個節目，導演之下，他最大。
大家各自評分就好了，笛照野何必來干涉他的評分。
“我不懂笛老師意思，我覺得姜雲朵唱的很好，這個年紀能寫出這樣的歌曲，已經很不錯了，創作人稀少，我們要多多鼓勵她們。”
笛照野扯起一抹不屑的笑：“鼓勵她們給A級？她唱功也不是頂尖，舞蹈也沒有展示過，至於你說的創作，更是可笑，我和江東、江老師，不是已經說過那首歌曲的弊病了嗎？為此，我們倆還辛苦改編，證明給大家看，那首歌曲，應該可以做的更好。”
“看來藺PD，很喜歡這個姜雲朵啊。”笛照野故意拉長語氣，帶著一絲惡劣。
江東凜坐在椅子上，看戲中。
辛苦改編？笛照野是挺能編的。
但是能懟到男主，他就高興的不行。
雖然藺尋這個人物出場在原書開頭選秀篇，在選秀期間和女主各種曖昧。
但是在女主人生故事線中，她還有個兒時出國的青梅竹馬，到後來，她與影帝陸明深因愛生情，成為熒屏情侶。
藺尋前期各種“寶貝”的叫，結果到頭來為愛做三，這人還有臉說他不要臉，說他身為姜雲朵的哥哥，覬覦妹妹。
不知道是因為劇情控制，還是“江東凜”這個人物角色本身就是很驕傲的性格。
他對待姜雲朵，只是不斷撒錢撒資源，各種“霸總卑微情話”，後期被劇情控制，吃醋關了姜雲朵半天，什麼都沒做，就被男主團找到，被暴打了一頓。
藺尋在姜雲朵面前各種小綿羊，在他這裡就是頂尖綠茶，還在自己臨死前，提出讓他的屍體去餵狗，呵，也就只有姜雲朵會覺得藺尋是個無害、可愛之人了。
此時看見笛照野將藺尋問到啞口無言，江東凜不動聲色的揚了揚眉，心想笛照野這樣的性格倒是挺克藺尋這種人的。
幾人商量了半天，爭執了半天，藺尋堅持要給姜雲朵A級。
笛照野白眼一翻：“就這，還A，我給個D已經是鬆手了。”
因為聽到江東凜說，《雨中的愛》這首歌曲子還是澤恩做的，被姜雲朵“佔為己有”，笛照野剛才差點想寫F了。
但給F，肯定要引起爭議，於是給了D。
周瑛和石頭默默地放下紙張，他們剛才猶豫了半天，看在藺尋的面子上，給了姜雲朵一個B級。
原來人家笛老師這麼嫌棄姜雲朵的那首歌啊。
導演看這邊討論了十分鐘，還沒出結果，練習生之間都開始議論紛紛了。
連忙跑來讓他們快統一答案。
藺尋堅持：“姜雲朵值得A。”
笛照野冷哼：“她能拿A，我不錄了。”
藺尋氣惱：“你！你這是針對雲朵！”
眼看著節目組兩個最大的要打起來了，還說出“不錄”的話，導演冷汗淋漓。
“這、這，江少爺，你覺得呢？”
比娛樂圈的咖位，肯定是笛照野最高，比娛樂圈的流量，那近期還得是藺尋最好。
但是比社會地位，那當然是金主爸爸最大了。
遇事不決，可問江少。
導演將難題拋在了江東凜，也希望這兩位老師，能看在江少爺的面子上，少一些爭執。
“嗯？”江東凜看了看大家：“問我啊？你們認為fish魚的評級，是隊長C級，其他四人D嗎？”
藺尋一愣，這人怎麼說起那個海洋娛樂的團隊了？
“是，江老師是有什麼意見嗎？”
“之所以給姜雲朵高評分，是因為她那首歌是原創？”江東凜再次反問。
藺尋被帶著話頭，順著往下說道：“江老師和笛老師的改編是很好聽，和原歌曲是不一樣的味道，但這不也說明了原歌曲的優秀嗎？石頭怎麼也不會變成金子，只有本來就是含有雜質的金子，才能被提煉成純金。”
江東凜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難道藺老師，沒注意到fish魚的歌曲，也是原創嗎？”
“什麼？”藺尋一愣，他還真沒注意到，他甚至都沒怎麼認真看那個表演。
笛照野倒是注意到了，但是他對於原創不原創的標準，和大家不一樣。
“歌詞寫的不錯，曲子差了一點，所以我提議給金燕燕B級，其他成員C級或者D級。”
江東凜點頭：“既然兩邊都是原創，不如我們問一下她們創作這首歌曲的初衷吧，我是瞧著，《小魚小魚快快遊》的立意很不錯。”
藺尋再次一愣，立意，什麼立意？寫歌還得像寫作文一樣，有個什麼立意嗎？
當大家再次回到位置坐下，練習生們激動地等著這一組的評分。
誰知聽到江東凜溫和問道：
“你們兩邊都是原創歌曲，不如說一下，創作這首歌的想法吧？”
金燕燕立馬抬頭，看見江東凜平靜如江水的目光，心中一下子定了。
她知道，江老師是在給她們鏡頭，給她們發言的機會。
姜雲朵迫不及待的表現自己：“《雨中的愛》，是我有一次在大學裡，看見一對大四的情侶，因為馬上要畢業，在雨中不捨告別的情景，我當時也說不出來什麼感覺，覺得前途和愛情，為什麼大家都選擇了前途，而不是愛情。”
這話倒不是姜雲朵編的，她的歌詞就是在這段經歷下誕生。
只不過曲子是澤恩隨手寫的，姜雲朵說不出來想法，便一帶而過，說完後，還有些悵然的站在舞臺上。
江東凜實在沒忍住，微微抽動嘴角，cue另一個隊伍：“你們呢？”
金燕燕走上前，拿著話筒，緩緩說道：“《小魚小魚快快遊》，這首歌曲的誕生，來自於我們團隊組成一週年，大家聚在一起聊天，因為很久沒有回家，齊夢問：大家想家嗎？”
“有人說想。”金燕燕深吸了一口氣：“可是我卻一點也不想，我就是為了逃離那個家，才選擇16歲加入公司，當一個練習生，我已經兩年沒回家了。”
江東凜本以為這首歌的靈感來源於別人的故事，沒想到是她們自己的故事。
“我的原生家庭，迫使我早熟，我的生日，是父母的苦難日，弟弟的生日，是每一年大大的蛋糕，無論我做得有多好，父母總是不滿意，我甚至沒有自己的房間，只能睡在狹窄的儲物間，直到我走出外面的世界，我才知道，不是所有人的成長都是帶著批評、責備、精神控制……”
金燕燕語氣平靜，她知道自己今天說出這樣一番話，或許會有一些黑子出現。
但這首歌本就是因此誕生的，她為何不能說？
她曾經被人捂著嘴巴捂了十幾年，讓她安靜，讓她沉默，讓她不要發表自己的意見。
在血緣最親近的人面前，說出來的話都不被關注，現在已經有人看見她了不是嗎？
站在金燕燕身邊的諸葛楚楚和齊夢關心的拉了拉她的胳膊，反而被金燕燕安撫的拍了拍。
她已經不是曾經一委屈就會掉眼淚的小女孩了。
她現在是fish魚的隊長。
“這就是《小魚小魚快快遊》這首歌曲，誕生的靈感來源。”
全場安靜，無論是練習生還是彈幕區的觀眾，都因為金燕燕的這段話陷入沉思。
中式教育、服從性測試、精神控制……不少人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姜雲朵的“愛情和麵包”理論，在這些社會性問題下，突然就顯得沒有那麼重要。
【想到自己了，小時候想剪個短髮，媽媽死活不同意，說長頭髮好看，頭髮養長不容易，可我留了十幾年的長髮，就是想剪一次短髮怎麼了！】
【考99分時，他們問的都是，那最後一分丟在哪裡了？】
【我的父母就是掃興父母，之前用壓歲錢給他們買了一件新衣服，他們二話不說讓我退了】
【洗碗的時候不小心打碎了一個碗，把手劃傷了，媽媽沒有問我怎麼樣，罵罵咧咧的把碗都摔了，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平庸了半輩子的父母，在自己的孩子身上體會到權利】
金燕燕與許多有共鳴的觀眾，是想到原生家庭；
江東凜則想到了自己牢籠般的前世，他說道：“小魚小魚快快遊，四面八方皆自由。”
“啪啪啪啪！”笛照野在一旁率先鼓起掌來：“說得好，fish魚，你們這首歌曲，如果後續想要改編，可以來找我。”
金燕燕等人露出驚喜的神色，全員鞠躬：“謝謝笛老師！謝謝江老師！”
全場練習生紛紛鼓掌。
在這樣的情況下，藺尋哪怕想堅持原來的評級，也說不出口了。
江東凜看向藺尋，彎了彎嘴角：“各位老師，這次可以評級了嗎？”
幾分鐘後。
金燕燕進入B班，同隊的周嘉進入C班，其他人進入D班，改變了原書劇情中，一D四F的結局。
而姜雲朵則定在了C班，一箇中等成績的班級。
聽到這個成績，姜雲朵感覺自己都懵了，她輕聲說道：“謝謝老師。”
帶著滿臉的難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為什麼會這樣，她覺得自己應該一鳴驚人的才對。
【啊啊啊啊！】系統發出尖銳爆鳴：【你做了什麼！為什麼女主沒有去A班，反而去了C班！】
江東凜看著接下來練習生的表演，在心裡回道：“我什麼都沒做啊，評分是他們評的。”
腦海裡傳出翻書的聲音，嘩啦啦嘩啦啦~
系統不解：【奇怪了，此時的熱搜應該是#笛照野被練習生薑雲朵打臉#，怎麼變成#小魚小魚快快遊#了！！！】
“你笑什麼呢？”笛照野發現江東凜看錶演，看著看著笑起來了，還笑的賊他爹的帥，給這些練習生看的是臉紅心跳，也不知道收著點。
江東凜回神：“啊？沒啥，想起了一個大漏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