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蘊挑著水桶走到村中央時,正好碰到了也去挑水的王嬸子。
王嬸子看到江蘊就是眼睛一亮,急忙喊道:“啞丫頭,你也去挑水呀?正好,等等嬸子,我和你一塊去。”
江蘊眨了眨眼,她記得自己以前並沒有和王嬸子有太多的交集。
王嬸子已經挑著水桶趕過來了,她四下看了看,神神秘秘道:“啞丫頭,你知道不?昨天江老大回村來了!”
江永富回來了?
江蘊的眸光深了深。
昨天她從鎮子回來時就晚了,後面再沒有出過門,還真不知道江永富回來。
王嬸子還在喋喋不休,“唉喲,你是沒看到,坐著大馬車回來的!那江老大拽得跟那啥一樣,他媳婦也穿金戴銀的,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有錢似的……也不想想,他們那錢是從哪來的?”
江蘊並沒有仔細聽,她只是在想,江永富突然回來,肯定是江老婆子叫回來的,畢竟,除了江家二房沒主動上前招惹,她將江家剩下的人都打了一遍,江永富要是不回來才奇怪呢?!
想到這位堂伯父,江蘊的嘴角譏誚地翹了翹。
當年,江大山發達後,這位堂伯父真是前倨後恭,也讓江大山相信,自己和這位大堂兄真是兄弟情深。
可看看江大山死了後,老江家人對自己做的那些事,也就知道這位堂伯父有多虛偽了。
王嬸子正說著,兩人已走到了村口的水井旁。
突然王嬸子看到了水井旁的一道身影,眼睛一亮,急忙扯了扯江蘊的衣袖,“快看,那不是江老大的閨女嗎?叫……叫啥?”
叫江玉如。
江蘊在心裡道。
江玉如去了府城好幾年,所以王嬸子一時沒想起她的名字。
“看看這身衣服,恐怕得十幾兩銀子吧?”王嬸子撇了撇嘴。
還不是花的啞丫頭家的銀子,想到這裡,她又轉頭看向江蘊。
要是江大山當年沒死,說不定住在府城的就是啞丫頭了,可現在看看兩人,完全顛倒了個!
江蘊並不知道王嬸子的想法,因為來挑水的人比較多,她只安安靜靜地排在隊後。
王嬸子是個愛八卦的性子,雖然啞丫頭也好,可說話時旁邊沒有個能搭話的人,還是差了一點點,所以她很快又和旁邊的人聊上了。
此刻,水井旁的婦人們都聊著天,中心自然是剛回村的江玉如了。
老江家因為前幾天,被揭露出賣了江大山房子的事,在村民中的印象並不好,只要江家人出去,總有村民在後面指指點點。
可江玉如是從府城回來的,一舉一動都透著幾分說不上來的嫻雅,這讓一輩子都沒去過幾次府城的村民們有些心虛,對她也就沒那麼多白眼了。
先是有同齡的少女們,看著江玉如身上的綺雲裙,忍不住上前摸了又摸,又問是多少錢買的。
接著就有一些大嬸們開口了。
“玉如啊,你今年多大了呀?”說話的是村子裡的吳氏。
江玉如垂下眸子,掩住眼中一閃而過的厭惡,再抬起頭仍是溫溫柔柔的,“吳嬸子,我今年十六了……”
“十六了呀,那該訂親了!”吳氏瞪大了眼。
在鄉下,姑娘們成親都比較早,大多十四五歲都嫁人了。
江巧珍之所以十七歲還沒嫁出去,是因為她被江老婆子寵壞了,又懶又饞不說,偏偏還想嫁個家境殷實的,長的好看的,所以才耽擱到了十七歲。
這江玉如長得不難看,看起來也溫溫柔柔的,怎麼十六歲了還沒訂親。
那啞丫頭不是剛滿十五歲,江老婆子就急不可耐地要把她嫁給劉老爺做妾嗎?
當然,這事最後沒成。
可江玉如不是還比啞丫頭大一歲嗎,怎麼還不訂親?
江玉如的手指頭捏緊了,正要開口說話,她娘韋氏來了,不滿地看了吳氏一眼,“急什麼急?我家玉如又不是嫁不出去!來我們家提親的人多著呢,只是我不想那麼早把女兒嫁出去!”
“哼!自己的女兒捨不得嫁出去,人江大山的女兒倒捨得給人家做妾了!”
有人小聲哼道。
韋氏變了臉色,正要開口懟回去,江玉如拉了拉她的袖子。
韋氏想到丈夫對她說的那些話,不能因為逞一時之快毀了他們在村子裡的名聲,他家遠哥兒以後還要做官呢。
“這,這是我婆婆做的,關我什麼事!”
江玉如皺了皺眉,又暗中扯了扯韋氏的袖子,輕聲對著眾人道:“當初是媒婆騙了我們家……”
江蘊站在人群后,摸了摸下巴,這江玉如看起來比那幾個老江家人聰明多了……
果然,江玉如這個話一齣,打水的村民們臉色緩和了不少。
雖然有很多人還是不信,可總比韋氏張口就是,我婆婆做的,和我沒關係好吧。
這時候輪到江玉如打水了,她現在做打水這些活也不多了,是和韋氏兩個人一起把水提上來的。
打完水後,兩個人正準備回家,江玉如突然看到了人群中的江蘊。
她目光閃了閃,起身走了過去。
“啞丫頭。”她開口叫道。
江蘊看著向她走來的江玉如,皺了皺眉。
剛才她還在心裡說這江玉如聰明呢,一眨眼的功夫,難道又想招惹她?
這時候,來打水的村民們眼睛卻都亮了。
前幾日啞丫頭打江永興和錢氏的場景,他們可都記著呢。
沒想到,這江玉如還敢往啞丫頭身前湊。
江玉如走到距江蘊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看得出她也有些緊張,“啞丫頭,當年你爹因為走鏢傷重去世,後面你娘又改嫁……這些都和我們家沒關係!”
江蘊抱著臂,漫不經心地看著她。
難道老江家的人來來回回都只會這些話嗎?她倒要看看,這江玉如能說出什麼花來?!
“我知道這些年來你一直嫉妒我……”
江蘊瞪大了眼睛,她嫉妒江玉如,她怎麼從來不知道呢?
“……你嫉妒我能住在府城,嫉妒我有這麼多的新衣服穿……可我爹在府城最好的酒樓做賬房,那是他的本事!你不能因為你爹不在了,過不上這樣的好日子,就張口汙衊我家!鎮上的那座房子怎麼可能賣三百兩銀子?!”
說完這些,江玉如又垂下了眸子,“算了,你也很可憐,我不和你計較……”
說完這些,她拉起一旁的韋氏,轉身就向家走去。
江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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