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不快帶路？”周承笑著捶了下黃友平的肩頭。
向遠薇是第一次看到周承的笑臉，原來，他的笑容是這麼的溫暖，只是，他卻從不對她笑。
一想到周承會對別的女人笑，向遠薇又不覺得周承的笑容有多美好了，她心裡哼了一聲，將頭扭過。
有了黃經理帶路，向遠薇他們一家沒有像別人一樣擠著排隊買商品。向遠薇看中什麼，黃經理會親自取來給向遠薇。
她先給兩個孩子一人買了兩套衣裳。一套太少，兩套可以換著穿，買了外衣又買內衣還有襪子鞋子，另外，還給他們買了帽子。
這兩天雖然天晴了沒有下雪，但天氣冷得厲害，最高溫也才零度，一週前下的雪，到現在還沒有融化，田間地頭隨處可見積雪。
不戴帽子孩子們的頭受不住。
在向遠薇整理著孩子們的衣裳時，周承指著一件大衣說，“黃友平，把那邊那件硃紅色的呢子大衣取來，給我愛人試一試。”
黃友平早就注意到了向遠薇，心說老領導怎麼娶了個這麼黑瘦的愛人？
哪般配啊？
但他只敢在心裡嘀咕，不敢表態，笑著說，“沒問題，我這就去取來。”
大衣取來，周承讓向遠薇進試衣間試一試。
向遠薇看了眼大衣，又看向身上這身舊的，她穿的舊中長呢子大衣，和周承手裡這件的款式差不多，不過舊衣的顏色還要豔一些，是當年周承給她買的嫁衣，一穿就是五年，破舊了不少，也洗得變形退了不少顏色。
當年她臉頰豐盈，人也不黑，穿上大紅的衣裳，反而襯得人更加的細白嬌嫩。
現在她是半老徐娘，因為常年做農活，臉上早已不復當年的神采，這硃紅色的衣裳，只怕會襯得她的臉如黑炭一樣。
雖然這兩年流行紅色衣裳，冬天是紅色呢絨衣，大紅棉衣，夏天是紅色連衣裙，紅襯衣，但她還是不想穿紅色。
“還是換一件吧，我要那件米黃色的。”向遠薇指了指另一件說。
可週承卻說，“那件太短了，不適合你身材，還是穿這件吧。”
他接過衣裳，塞到向遠薇的手裡。
向遠薇睇他一眼，“你非要讓我試，要是買了我不喜歡，放著不穿不是可惜了？”
“你愛幾時穿就幾時穿。”周承固執著說。
向遠薇抿唇，行，那聽周承的，反正不是她出錢。
向遠薇抱著衣裳進了試衣間。
簾子後面，還有好幾個女人在試衣裳。
那些人的個子，高矮胖瘦的都有，年紀也有大有小，也有人穿和她一樣款式一樣顏色的大衣。
撞衣不可怕，誰醜誰可怕。
向遠薇看著鏡中的自己，發現，新衣套在身上也沒那麼難看嘛。
臉黑了可以養白，但高挑的身材是養不來的，她雖然瘦，但個子高。
大衣套上，像商場的塑料模特。
引得其他女人紛紛看來，還有人說，也想買這件紅色大衣，但另一個矮胖的女人說，“你要紅色的，我讓給你，反正我不買，穿著醜死了。”
硃紅呢絨大衣被這位女人穿上，一直拖到了膝蓋下，而且胸前太緊繃，釦子幾乎要崩掉了。她太胖，個子也不高，穿大衣只會更襯出缺點。
向遠薇抿唇微笑，想不到周承的眼光還不錯，她的身材確實適合穿這種款式。
她收了大衣，穿上自己的舊衣裳，來到外面。
周承又拿了一件軍綠色的棉衣和一件淺紫色的短上衣，還有一件薑黃色的短呢絨衣及四條褲子兩件毛衣給她試。
“這麼多？”向遠薇驚訝了。
“要是穿著合適，就全買下，你的衣裳全舊了，得換掉。”周承說。
向遠薇揚眉，周承這是想一天補償這五年來的虧欠？
想著將周承的錢花完後，王慧就花不到了，向遠薇便愉快地試衣裳去了。
不得不說，周承挑衣裳的眼光還是挺毒辣的，看著不起眼的衣裳，試到了她的身上，件件都好看。在她試衣的時候，其他女人又頻頻朝她看來。
有人羨慕她，大約羨慕她的身材好？
但更多的是嫉妒，這時候的家庭普遍收入都不高，但向遠薇卻試了一件又一件，試的衣裳，堆滿了兩張椅子。
有個比她大幾歲的女人，站在她旁邊整理著試的新衣，語氣陰陽說，“大妹子，你這試一件又一件的，你究竟買哪件？別都試個遍又不買，這會耽誤別人買。”
另一個人也說，“就是，被你試破了，我們還怎麼買？”
向遠薇抱起幾件試好的衣裳，淡淡看著她們說，“我全買。”周承剛才說了，只要穿得了，就全買，她剛才試了，全都合身。
兩個女人一臉吃驚，“你全買？”
頭一個說話的女人笑了，“這幾件衣裳加起來得好幾百塊，你家三年才賺得來這些錢吧？你要是買得起，我給你磕頭。”
向遠薇淡淡瞥她們一眼，走到了外面，拍了拍懷裡的幾件衣裳說，“周承，我試好了，都能穿。”
“黃友平，一起結賬吧。”周承說。
“好嘞。”黃友平清點了衣裳的數量，開始填單據，一面寫著，一面朝周承笑著說，“老領導不愧是老領導，你一個人就買了三十四件，我今天的銷售額翻番還得虧了你的貢獻，我得的獎狀有老領導的一半功勞。”
“少貧嘴，快開單！”周承笑著抬腳踢了下黃友平。
剛才在試衣間說話的兩個女人，也走來結賬，她們看到向遠薇買的不僅是剛才那幾件，還買了不少別的衣裳，一併堆在櫃檯上，鋪了半張櫃檯。
兩人驚訝得睜大雙眼。
“大姐，你剛才說，我要是試了全買下這些衣裳，你就給我下跪，現在下跪吧？因為我全買了，看，這是單據。”向遠薇朝那個奚落她的婦女指了指周承手裡的單據，揚眉說。
中年婦女慌得不行，匆匆付了錢抱著衣裳擠進人群裡跑走了。
另一個婦女也跟著跑。
跑了一段路，確認向遠薇沒追來，那個中年婦女這才停了腳步，拍著心口喘著氣，嘀咕著說，“那女人長得也不是天仙嘛，居然嫁了個軍官，男人還對她那麼好，一買就買幾十件。這哪是買衣裳，這分明是進貨呢！”
另一個女人心說向遠薇雖然不是天仙，但比她見過的任何女人都要好看，除了瘦了些，臉頰稍稍黑了些，要是養一養，一準豐盈白淨賽過城裡大半的姑娘。
但她心裡也嫉妒向遠薇嫁了個好男人，也跟著說，“就是嘛，長得一點都不好看，她男人一定眼瞎了。”
前一個說話的中年婦女冷哼一聲，“兩個人一點都不般配，過不了兩年她男人一定會甩了她。”
“哪要兩年啊，半年就會甩！”
“三個月就會甩！”
兩人嘀嘀咕咕著走了。
再說向遠薇，看著那兩個婦女嚇得落荒而跑，忍不住冷嗤，“膽小鬼！”兩人還當真以為，她會讓她們下跪？她逗著她們玩呢。
買好衣裳後，向遠薇發現了另一個大難題。
——買太多了，沒法拿回家。
別家只是買一兩件，頂多三四件，誰像她家跟進貨似的，一下子買了三十四件？
這大棉衣大呢子衣又特別厚，一件就是一大包，何況好幾十件？怎麼拿回去？
見向遠薇一臉為難，看懂她心事的周承說，“你不必操心拿不下，一會兒讓黃友平送到家裡去，咱們先去吃飯，再到理髮店給你和孩子們理理髮。”
“是啊，我的車正好有空，一會兒我開車給你們送家裡去。不不不，你們吃了飯理了發再來找我，我送你們回村。”黃友平笑著說。
“那就這麼說好了，三個小時後我來找你。”周承拍拍黃友平的肩頭，帶著向遠薇和兩個孩子，往後門這裡走來。
剛才那個攔著他們不讓走的中年婦女，再不敢攔著，一臉笑容送他們離開。
經過百貨大樓的大門時，向遠薇被一個她不想看到的人攔住了去路。
“姐姐，好久不見。這是……姐夫，你回來了？”白麗麗撩了下大波浪卷，冷冷瞥了眼向遠薇，又朝周承笑盈盈點頭，“我就知道姐夫不會有事，可姐姐非說你已經死了，瞧，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