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坑尋物的禁軍都是習武之人,身手敏捷。
聽了侯宏的提醒,一個個跑的飛快。
牆塌下來,也不過是少許擦傷罷了。
但是沈劭可就倒黴了。
他本就是個書生,昨晚大腚受了重創,這會兒自然跑得慢了不少。
圍牆轟然倒塌的時候,他整個人被埋在了磚塊下頭。
哪怕禁軍們七手八腳把他拖出來,也落了個鼻青臉腫、頭破血流的樣子。
“啊啊啊!好痛!我的頭在流血!”沈劭捂著頭上的鮮血哀嚎了起來,“大夫!大夫在哪裡?!”
瞧著他的樣子,侯宏簡直氣不打一處來,怒吼道:
“什麼大夫不大夫的!罪證到底在哪裡?!”
由於失血,沈劭頭昏腦漲:
“我記得,應該就在牆邊,要不去其他幾個牆根處再挖挖看……”
楚少卿忍不住笑道:
“應該?沈大人難道沒看清楚不成?還是沈大人只想著在國公府挖一條河?”
沈劭:“……”
他只能咬牙催促禁軍儘快動手。
一炷香之後。
“轟隆!”“轟隆!”
另外三面牆在深坑之下轟然倒塌。
侯宏:“…………”
他人麻了。
沒找到罪證,那後面的部分也沒法演啊!
而且……圍牆轟然倒塌的聲音如此響亮,他都能瞧見遠處不知道誰家孩子,正攀在酒樓樓頂、遠處大樹上,往這邊張望。
可想而知……事情已然傳出去了。
眼下找不到罪證,怎麼堵住百姓的悠悠之口?怎麼把楚家的罪名坐實?怎麼給皇上一個交代?
該死的沈劭,怎麼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沈劭此刻也心急火燎,他深知如果找不到證據就要出大事,此刻也顧不得許多,當即指著楚瑜道:
“我明明看見了!我原本娶的不是楚青蘿,是楚家嫡女楚瑜!所以才會途經書房,才會瞧見他們埋藏證據!!現在這種情況,一定是楚家人藏匿了證據!”
楚少卿和楚少白的神情變得難看了些。
閨閣女子的名聲相當重要,他們根本不想讓妹妹和沈劭有什麼牽扯。
侯宏問:
“可確有此事?”
在楚少卿身後,楚瑜的神情仍然平靜自若,並沒有尋常女子因為名聲緣故而變色。
她只是輕笑一聲,回答道:
“確實,只是沈大人新婚夜改娶旁人,洞房花燭,早已與我無關。”
侯宏還要再問,卻見楚少卿抬手,指向了沈劭,朗聲道:
“說起來,昨夜沈大人做了兔兒爺,我接妹子回家,瞧見沈大人臥房裡似乎有人影閃過,我藉著燈影瞧,瞧見那人影輪廓高鼻深目,竟是和西戎人特徵無二。沈大人該不會是自己通敵,想要將罪名甩到我們楚家身上吧?!”
話語一齣,周遭楚家眾人臉色大變,就連一些不知內情的禁軍,表情都一下子難看了起來。
“什麼?西戎人?!”
“剛剛一直找不到罪證,難道真的是沈大人乾的嗎?”
當然……也有重點不對的。
“什麼兔兒爺?沈大人做了兔兒爺?!!新婚之夜當兔兒爺,難怪楚家嫡女回府了……”
“原來剛剛楚家人還在給他留顏面,不說兔兒爺的事情啊!”
“多半是不想自己女兒和兔兒爺扯上關係吧。”
聽到“兔兒爺”這三個字,沈劭臉漲成了醬紫色,當即怒道:
“胡說八道!這是汙衊!汙衊!!”
楚少卿瞧著他氣急敗壞的樣子,忍不住一笑:
“剛剛沈大人說,是非曲直,等找到證據就知……大理寺少卿府距離國公府不遠,諸位不妨,也查探一趟。”
侯宏臉色大變,咬牙道:
“我們今日辦的是楚家的案子,不是沈大人家……”
沈劭當即也吼道:
“對!憑什麼查本官!!”
在他氣急敗壞的嘶吼當中,楚瑜伸手指了指府外的方向:
“侯統領不願意去嗎?”
她微微蹙眉,似乎正為了侯宏不願意去查辦而感到憂慮。
“侯統領辦案不一視同仁的話,怎麼堵得住滿城百姓的悠悠之口……況且,我們楚家身正不怕影子歪,該搜搜,該查查。沈大人不讓人查,說不定是心裡有鬼呢……這要是放走了西戎奸細,侯統領擔得起責任嗎?”
侯宏一時間啞口無言。
這、這楚家女,好利的一張嘴!
可偏偏他們毫無辦法。
皇上想要剪除楚家羽翼,又不能激起百姓的憤怒,更不能讓軍中譁變,所以才用了這個假造通敵賣國證據的方式。
只要證據一出來,糊弄這些愚昧的百姓自然是輕而易舉。
還能將百姓們對楚家人的尊敬變成仇恨……
但是沒想到,偏偏這個證據上出了問題!
現在,他若是不同意搜查沈家,只怕傳揚開來,百姓會覺得皇帝肆意濫殺功臣……雖然也確實是這樣吧,但也不能讓人瞧出來啊!
侯宏低頭思索了片刻,無奈道:
“行,留下二百人看住楚家家眷,我們帶上楚家四郎去搜查沈府。”
楚瑜聽見不帶她,一下子就蔫了。
她可太想看熱鬧了。
楚少卿目光往這邊一掃,就明白楚瑜心裡在想什麼,當即道:
“侯大人,我這妹子說不準也瞧見了什麼,不如讓她也同行,可以做個人證。”
侯宏:“……也行。”
一旁的母親江氏江時秋急了:
“老四!!怎麼能帶你妹妹亂跑!!仔細你的皮!”
楚瑜一下子從不嘻嘻變得嘻嘻,當場開始睜著眼睛說瞎話:
“娘,這不是什麼亂跑,西戎人可是大事,昨天我和哥哥都瞧見了,若是搜出了什麼,不就能證明家裡的清白嗎?”
江時秋無奈,只得點頭答應。
那邊沈劭眼睛都瞪圓了:
“侯統領?可憑什麼要搜查我府裡,我可是清清白白……”
侯宏差點沒扇這個壞事的東西兩巴掌,只得怒道:
“你若是清清白白,就可以敞開讓人搜查!!快點,別誤了時辰!”
沈劭差點沒氣暈過去。
……
一行人快馬加鞭,不過須臾就到了沈府。
作為府邸的主人,沈劭遠遠地瞧著就覺得有什麼地方顯得不太對勁,但又有些說不上來。
難不成是他摸黑出府,又流血過多,頭暈眼花了不成?
一旁馬上的侯宏遠遠看見沈府,表情當中都帶了點怪異:
“沈、沈大人?你怎麼……清貧如此呢?”
沈劭一愣,再定睛一看。
等等?這是他府裡?
他門口石獅子呢?
他院門口的樹呢?
不對?他府裡的擺設呢?
怎麼空空蕩蕩的,就連牆壁似乎也薄了幾層,正在清晨的風裡微微搖晃。
隨著眾人的走近,沈府內的聲音也越來越響亮。
“造孽啊!遭賊了!!”
“府裡被偷了個精光啊!庫房空了,老爺書房也空了!!”
“老爺的臥室裡頭就只剩下幾條搖褲在啊!!”
楚瑜側頭往旁邊看去。
在她的身旁,楚少卿聽到“搖褲”二字,露出了略帶一點矜持的微笑。
楚瑜:……
她之前隨口一說塞搖褲裡。
她這個傻哥哥不會真的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