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和院的郭氏自喝下靈符水後,精神氣有了提升。
雖依然衰弱難起,但清醒的時間延長。
天未亮她就眼巴巴的看著房門口,直到聽常嬤嬤說二小姐來了,她才露出一絲笑容。
鄭離驚一入內室就說道:“母親,今日給你吃一顆丹藥,會讓您身上的不適減輕些。”
她來的目的很明確,熱水一倒就給母親塞了一顆丹藥。
郭氏只來得及嗯一聲,就被餵了一口水,一顆半指頭大的丹藥給嚥了下去。
幸好沒嗆著。
“這丹藥能讓您胃口好轉,吃得下食物您才有力氣坐起來。”
鄭離驚打了個哈欠,“我去找大哥一趟。”
眼巴巴看著好不容易才見著的女兒,郭氏看她要走連忙喊住:“別,別去。”
“嗯?”鄭離驚不解。
郭氏側頭看眼常嬤嬤,常嬤嬤很有眼力勁的去門口守著。
“你大哥一會就來。”郭氏告訴女兒,“別去找他,等他來你再給他。”
“哦,知道了,那我等他。”鄭離驚拍了下腦袋。
她缺覺缺得厲害,一時間竟然沒反應過來該提防著什麼。
暫時不能讓人知道她給大哥也煉製了丹藥和衡器。
看二女兒又聰明又乖巧,多年熬得痛苦的郭氏,從未有過今日這般欣慰。
她目不轉睛的看著女兒,知道她又熬了一夜,心疼又不捨她這麼快離開。
要不是她病著,真想抱著這個女兒哄她睡一覺。
郭氏不敢多想自己這個女兒缺失了多少親情。
愧疚一直深藏在她心底,翻出來都是血淋淋的疼。
她的兒子,她的女兒,她都沒有保護好。
她在看得見卻觸不到底的深淵裡沉浮,無助又絕望。
這些年因著種種她解不開衝不破的束縛,她承受著無人能體會的煎熬。
幸而,最終她得了些命運饋贈。
“寧兒,你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不要跟她的親兄弟那樣遭遇些傷體厄運。
鄭離驚坐在床邊撐著眼皮點頭:“嗯,我會好好的。”
大哥怎麼還不來,她都要困死了。
眼睛都要粘合起來時,感覺被母親拉著的手被塞了東西。
她費力的撐起眼皮,看到手裡是一沓紙張。
定睛細瞧時才發現是銀票。
銀票,厚厚一沓銀票!
她瞬間一激靈,瞌睡蟲都驚撲稜了翅。
“母親,您這是……”
什麼意思,塞這麼多錢給她。
上面一張票值一千兩的銀票就已經驚到她。
這厚厚一沓,她拿著都怕手抖。
“欠你十六年的疼愛,母親只能用銀子來補給你。”
郭氏失去血氣的臉帶著柔軟的慈愛,“能親手把這些交給你,我很高興。”
本以為死後都不一定能給到這個女兒,現在不用擔心了。
“幾年前我就做了打算,賣了兩個嫁妝莊子和鋪子,得了些現銀存在昌隆銀號。”
虛喘了口氣的郭氏,告訴女兒:“這是你該得的一份,你收好,不管你日後要不要嫁人,有這三萬兩銀子做底,日子都不會過得太困苦。”
女兒雖是玄隱仙尊的不記名弟子,但她已心入玄門,她不會勉強這個女兒一定要嫁人生子。
只要她平平安安,自在常樂就足以。
錢財是她能給到女兒的唯一保障,雖不會很富裕,但總比普通百姓要強。
如此,她就算死,也死得安心些。
她手裡這是三萬兩銀票?
鄭離驚真手抖了。
三百兩都讓她道心不穩的關起門來數。
這三萬兩,三萬兩啊!
不用掙佈施銀都夠她瀟灑用幾十年了。
鄭離驚捧著銀票有點不知所措。
“這,這麼多?”
“寧兒,什麼這麼多?”鄭紹君聽到個尾音走了進來。
然後就看見她手中的一沓銀票,頓時明白她們在說什麼。
鄭離驚呆住,這是能給大哥看見的嗎?
藏都來不及了。
“不用緊張,母親給你的,你就收著收好。”鄭紹君一點都沒驚訝。
既然現在母親親自給了,日後就不用他來轉交了。
看大哥如此淡定的讓她收著收好,鄭離驚眨了眨眼睛意識到這鉅款自己拿著手抖,但自小在富貴窩長大的大哥,怕是都不放在眼裡。
好的,再次見識到家裡的富貴了。
“女兒謝過母親!”給了就要,何況長者賜,不可辭。
不想承認自己得了橫財不想放手的鄭離驚,興奮又愉快的收下這三萬兩母愛。
腦子裡翻飛著幾禎自己這輩子吃喝不用愁的畫面。
此時的她,還未有自力更生成大財主從而衣食無憂的自信。
最多覺得憑著自己那點能力,掙點佈施養活自己問題不大。
“母親給你的你不用給其他人知道,特別是你大姐。”鄭紹君提點了一句。
這筆錢是母親提前化了現,雖然躲不過府里人的耳目。
但用著給他和弟弟尋神醫問靈藥的理由,散了多少出去沒有定數。
暗中給二妹妹這筆錢,只要她不說,就不會引起不必要的矛盾。
郭氏也贊同:“聽你大哥的,別讓人知道,免得吵鬧。”
對大女兒她已經盡了為母之責,該給的從來不缺。
她不虧欠她什麼。
她只虧欠二女兒。
拿人手軟的鄭離驚立馬點頭:“好的,我一定記住。”
“除了你大哥,其他人的話你要多多想,就算日後見到你父親,也不要……”
說到丈夫,郭氏心裡一酸。
艱澀的叮囑女兒:“別愚孝,不要對錯都去聽。”
親自教自己的女兒不要太聽她父親的話,是深受禮法束縛的她,歷了半世委屈的悔悟。
鄭離驚明白母親為何會如此叮囑自己。
那位她還未見過面的父親,能讓二房掌家都不給母親一府主母尊嚴的父親。
且看著自己兩個嫡子不堪繼承家業都不在意,確實問題很大。
“母親,您放心,我不會是非不分的。”
“是啊母親,寧兒她連祖母都不怕,您無需擔心她會被父親以孝道強壓她唯命是從。”
鄭紹君也安慰母親。
他知道母親擔心什麼,但二妹妹不是一般姑娘家。
回來才三天,就已經讓一向說一不二的祖母威儀頓失。
且頂了嘴後還能安然無恙。
母親不在現場可能體會不到她這個女兒有多厲害。
郭氏想到昨夜兒子告訴她的事,不覺露出欣慰笑容,“寧兒有本事也有勇氣,我心快慰。”
不畏威,勇對抗,能讓婆母讓步吃癟,僅她而已。
也不知在過去無親人關愛的成長歲月,她吃了多少苦。
收好厚厚一沓銀票,鄭離驚把一包丹藥交給大哥。
“這是你一個月的藥,每日晨間用一粒。”
又把一個三角符籙和一個鑲嵌了狼牙與靈殼的銀牌交給他:“這是我煉製的驅邪避兇的衡器,你要時刻戴在身上,沐浴也不可除落。”
看著妹妹熬夜熬得血絲衝眼的鄭紹君,感動致謝:“辛苦妹妹,多謝妹妹!”
他沒有遲疑,放好符籙就把衡器戴到了脖子上,藏入衣領中。
然後吃下一顆丹藥,餘下的收入袖袋裡。
如此,誰也不會發現他得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