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們陸續來到醉仙樓,謝晚凝坐在二樓雅間內,手指輕敲桌面。
窗外的燈火映在她臉上,勾勒出一抹冷峻的輪廓。
“大小姐,人都到齊了。”趙三站在門口稟報。
謝晚凝抬眼掃過堂下眾人:“今晚把你們叫來,是要重新安排府中的事務。”
掌櫃們面面相覷。一個身材瘦小、臉色蠟黃的老者站出來:“大小姐,您的意思是…”
“王管事,你在府中待了多少年了?”謝晚凝打斷他的話。
“回大小姐的話,快三十年了。”王管事彎腰答道。
“那你應該清楚,府中哪些人是四房的親信吧?”
王管事擦了擦額頭的汗:“這個…老奴確實知道一些。”
謝晚凝從袖中取出一疊紙:“這上面寫著府中各處要調動的人手,你看看。”
王管事接過紙張,仔細閱讀。他的眉頭越皺越緊:“大小姐,這些人都要調走?”
“對,全部調到城外的莊子上。”謝晚凝冷笑,“既然他們效忠四房,就讓他們去伺候四房的田產吧。”
“可是…”王管事欲言又止。
謝晚凝眯起眼睛:“怎麼,你覺得不妥?”
“不敢。”王管事連忙搖頭,“只是這些人走了,府中空缺的位置…”
“自然有人頂上。”謝晚凝打斷他,“趙三,把人帶進來。”
趙三推開門,十幾個人魚貫而入。為首的是個四十歲左右的漢子,身材魁梧,眼神銳利。
“這是徐虎,以後他負責府中的護衛。”謝晚凝指著那漢子道,“從今晚開始,所有守門侍衛的班次由他重新安排。”
徐虎抱拳行禮:“屬下定不負大小姐重託。”
謝晚凝又指著一個面容清瘦的中年人:“這是陳濟,以後由他管理後院藥房。”
那人躬身行禮。謝晚凝繼續介紹其他人:“廚房總管換成李婆子,賬房由錢先生接手,內院大總管…”
她一一點出新任人選。王管事聽得額頭冒汗,這些位置都是府中要害,大小姐這是要一網打盡啊。
“王管事。”謝晚凝看向他,“你去準備調令,明天一早就讓他們上任。”
“是。”王管事應聲,心中卻暗暗盤算,要不要先通知四房一聲。
謝晚凝似乎看穿他的心思:“王管事,你在府中這麼多年,應該明白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吧?”
王管事打了個寒顫:“老奴明白。”
“去吧。”謝晚凝揮手,“記住,今晚的事,一個字都不準傳出去。”
等王管事退下,謝晚凝對徐虎道:“從現在開始,府中所有進出的人都要嚴查。
任何可疑的人,立刻向我報告。”
“是。”徐虎抱拳,“屬下已經安排了暗哨,府中各處都有眼線盯著。”
謝晚凝點頭:“四房那邊有什麼動靜?”
“他們今晚派人出府好幾趟,似乎在聯絡什麼人。”
徐虎道,“我已經讓人跟著了。”
“很好。”謝晚凝冷笑,“他們越是著急,越容易露出馬腳。”
這時,趙三在門外低聲道:“大小姐,李婆子求見。”
“讓她進來。”
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婦人走進來,佝僂著腰:“老奴給大小姐請安。”
“李婆子,你在廚房當了多少年了?”謝晚凝問。
“快二十年了。”李婆子道,“從老夫人還在的時候就開始做飯。”
謝晚凝遞給她一個荷包:“這是賞你的。以後廚房的事,你多上心。”
李婆子接過荷包,眼睛一亮:“多謝大小姐。
老奴一定把廚房管得妥妥當當。”
“我聽說,四房常常讓人往廚房送東西?”
李婆子臉色一變:“是…是有這回事。他們說是給下人們補身子的…”
“從今天起,任何人送來的東西,都要先給我過目。”
謝晚凝冷聲道,“要是出了什麼差錯,你擔待得起嗎?”
李婆子連連搖頭:“老奴明白了。以後誰送東西來,老奴都先稟報大小姐。”
“去吧。”謝晚凝揮手,“記住我的話。”
等李婆子退下,謝晚凝對徐虎道:“你去安排人手,今晚就開始換防。”
“是。”徐虎抱拳離去。
趙三湊近問:“大小姐,要不要我去盯著四房那邊?”
“不用。”謝晚凝搖頭,“他們現在就是甕中之鱉,讓他們蹦躂兩天。”
正說著,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趙三探頭看了看:“大小姐,是張管事。”
張管事是府中的老人,負責管理內院雜務。他走進來,臉色有些難看:“大小姐,四房那邊…”
“怎麼了?”
“他們在收買下人。”張管事壓低聲音,“今晚已經有好幾個丫鬟收了他們的銀子。”
謝晚凝冷笑:“哦?都有誰?”
“春桃、翠兒、還有…”張管事報出幾個名字,“她們都是四房安插在內院的眼線。”
“讓她們繼續收銀子。”謝晚凝端起茶杯,“不過,從明天開始,這些人都調去浣衣房。”
張管事一愣:“調去浣衣房?”
“對。”謝晚凝放下茶杯,“既然收了四房的銀子,就讓她們好好洗衣服去。”
張管事明白過來,露出一絲笑意:“老奴這就去安排。”
他剛要走,謝晚凝又叫住他:“對了,把春桃單獨叫來。”
不一會兒,一個十七八歲的丫鬟走進來。她生得眉清目秀,但眼神閃爍,不敢直視謝晚凝。
“春桃。”謝晚凝淡淡道,“你在府中幾年了?”
“回大小姐的話,快三年了。”春桃低著頭。
“三年…”謝晚凝輕笑,“三年前是誰把你帶進府的?”
春桃身子一顫:“是…是四房大奶奶。”
“所以你一直在給四房傳遞消息?”
“奴婢沒有!”春桃慌忙跪下,“奴婢對大小姐忠心耿耿…”
謝晚凝打斷她:“今晚你收了多少銀子?”
春桃臉色煞白:“奴婢…”
“五兩?還是十兩?”謝晚凝冷笑,“四房出手倒是闊綽。”
春桃撲通跪下:“大小姐饒命!奴婢知錯了…”
“知錯?”謝晚凝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那你知道錯在哪裡嗎?”
春桃磕頭如搗蒜:“奴婢不該收四房的銀子,不該背叛大小姐…”
“錯了。”謝晚凝冷聲道,“你最大的錯,是收了銀子還不好好辦事。”
春桃一愣:“什麼?”
謝晚凝從袖中掏出一個荷包,扔在她面前:“這是二十兩銀子。
從今天起,你每天都要把四房的動靜,原原本本告訴我。”
春桃愣住了:“大小姐的意思是…”
“你不是已經在四房那邊掛了名嗎?”謝晚凝冷笑,“既然如此,就繼續做下去。
不過以後要記住,是在替誰做事。”
春桃終於明白過來,連忙磕頭:“奴婢明白了!
奴婢一定把四房的事情都告訴大小姐。”
“起來吧。”謝晚凝揮手,“記住,做事要機靈點。
要是讓四房發現了,你知道後果。”
春桃打了個寒顫:“奴婢明白。”
等她退下,趙三笑道:“大小姐這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得妙啊。”
謝晚凝冷笑:“四房不是喜歡收買人心嗎?那就讓他們繼續收買。
等他們發現自己花錢養了一群兩面三刀的人,不知道會是什麼表情。”
正說著,外面又傳來腳步聲。這次是個小廝,手裡拿著一封信:“大小姐,這是城西錢老九讓人送來的。”
謝晚凝接過信,展開看了看,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有意思。”
“錢老九查到什麼了?”趙三問。
“那份地契確實有問題。”謝晚凝冷笑,“當年聚寶當倒閉的時候,四房暗中收買了賬房,把一批契約都偷偷帶走了。”
“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那些契約上,都蓋著祖母的玉印。”謝晚凝眯起眼睛,“他們想用這些契約做文章。”
趙三恍然大悟:“所以他們現在急著找那份地契…”
“對。”謝晚凝冷笑,“他們想在祭祀大典上翻盤,就要找到能證明祖母立囑無效的證據。”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夜色已深,府中各處的燈火漸漸熄滅。
只有四房那邊,還亮著燈。
“趙三。”
“在。”
“去告訴徐虎,從明天開始,四房院子的守衛要加倍。”
謝晚凝冷笑,“既然他們這麼喜歡折騰,那就讓他們好好折騰。”
“明白。”趙三應聲離去。
謝晚凝站在窗前,看著遠處四房的燈火。她笑了,這些人一定在密謀著什麼。
不過沒關係,就讓他們蹦躂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