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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朦朧的月在雲層中穿梭,整個城鎮的人都睡著了,只有幾個困頓的打更人偶爾慢悠悠地穿過寂靜的街道。

已是丑時,北際的身影隱在樹幹的暗處,目光卻緊緊地盯著眼前的府邸,眼中的血絲明顯。

他已經帶人在這裡盯了五日了,一無所獲。

韓凌身為一城主將,果然如傳聞中那般,軍紀嚴明,潔身自好。白日里巡視城防,訓練士兵,處理公務,晚上就在府中待著,連應酬也少有。

北際都懷疑那封匿名密信的目的了。

他們出來了已經快七日,河津的那個小姑娘不知道能撐多久,若是再什麼都查不到,再過兩日就得打道回府了。

“咯吱。”一聲像是樹枝折斷的聲音打斷了北際的思緒。他面色一沉,冷冷地回頭,他身後西風被嚇了一跳,連忙瞪著眼睛搖頭。

北際一怔,再次回過頭來,卻見一輛簡陋的馬車停在了將軍府的北面側門處。

北際精神為之一振,目光一錯不錯地盯著那側門。果然,不一會側門被輕輕推開了半扇,一個人走了出來,左右望了望,發現四下無人,才朝裡面打了個手勢。然後就從裡面出來了四個人,手上不知道抬了什麼東西丟在了馬車上。

馬車未多做停留,沿著側門的街道,一路西去了。

“你們留下,將這裡給我盯死了。”北際又回頭看了一眼西風:“你,跟我來。”

馬車一路疾馳,專挑僻靜的街道走,轉了好幾個彎,直接出了城,北際和西風緊隨其後。

馬車行了小半個時辰,在城外的一處山坳密林中停下,北際打量了一番周圍,這地方陰沉詭異,伸手不見五指,馬車前頭的一隻燈籠,只照亮了方寸大小的地方。

眯了眼睛往裡瞧,林中深處隱約幾處凸起,像是已經荒蕪墳頭,就算是白日里,怕也鮮少會有人來。

馬車上下來三個人,並順手取下了工具。三人隨便選了一個地方就開始挖,許是這地方過於詭異,這三人並不交談,只埋頭深挖,不一會兒挖了一個半人高的深坑才停下來。

三人又回到馬車上,將馬車上的什麼東西抬了下來,丟進深坑裡,再將坑填上,就架著馬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北際只等人走遠了,才帶著西風走近密林那處。枯枝落葉極厚,腳踩在上面,嘎吱作響,在寂靜黑暗的林中叫人頭皮發麻。

北際點燃一小團篝火,用作照明。兩人看著地上新鮮的泥土,彼此沉默著。

“北哥,要挖開看看嗎?”林中的寒風叫西風打了個哆嗦,他嚥了咽口水,問道。

“挖!”

北際和西風沒有帶工具,只能使用隨身的佩刀,林中風聲呼嘯,像女人的哭聲。突然,頭頂的樹梢傳來兩聲尖銳的雕梟的叫聲。西風嚇了一跳,手上一抖,一個什麼東西從泥土裡被挑了出來。

定睛一眼,北際和西風倒吸一口涼氣,泥土上面陡然出現一隻人手!

那是一個女子的手,纖細稚嫩,瞧著年齡不大,甚至未及笄!那半截手臂從泥土中探出來,手腕無力地垂著,像是掙扎後的絕望。

裡面的東西已經不言而喻了。

北際和西風對視一眼,臉色微變。北際放下了手中的佩刀,徒手挖了起來,西風嘆了一口氣,也收起了佩刀。

天空泛起魚肚白,晨光一寸一寸照亮了土地,林中地勢低坳,像是有一團常年不散的霧氣籠罩著似的,陰暗冰冷,連群鳥也不在這裡做窩,只有烏鴉偶爾落在枝頭,發出嘶啞尖利的叫聲。樹葉一層一層地落下來,掩蓋住土地,也掩蓋住秘密。

金寧城從沉睡中甦醒,人們開始了一天的生活。

北際是辰時回到客棧的。

“你可看清楚了?”雲歸硯坐在書案後面,面色冷寂。

“屬下不敢欺瞞殿下,是個未及笄的小姑娘,衣服……衣服也未穿,用草蓆卷著,身上佈滿了傷痕。”北際頓了一息,接著說道:“屬下檢查過,頸部有瘀痕,是窒息而亡的。”

“是韓凌府上的下人?”雲歸硯又問。

“不像。”北際想了想,道:“西風他們早前對韓凌府上所有的下人都做過調查,如此年歲的小姑娘只有三個,身高相貌都對不上。”

雲歸硯眼睛微眯了眯:“死者身上可有何特徵?”

“耳後有一顆紅色的痣。”

雲歸硯聞言目光又落在了書案上的那封密信上,他沉默片刻,吩咐道:“你派人去一趟黎水縣,將黎水縣令李孝年帶來見我。”

“是!”

黎水縣緊鄰金寧城,是個不大的縣城。北際派出的人,一來一回,天黑之前將人帶回了客棧。

黎水縣貧困,李孝年即便是一縣之長,也是穿不起綢緞的,一身粗布麻衣,倒也乾淨。雲歸硯坐在書案後面打量著李孝年,男人而立之年,皮膚曬得黝黑,目光卻有神,面對晉王壓迫感的打量,他面露惶恐與不解,連忙躬身而拜:“不知這位大人如何稱呼?匆忙召下官前來有何吩咐?”

“你不認得我?”晉王靠著椅背坐著,一隻手搭在書案上,不急不緩地輕叩。

“恕下官眼拙,實在不知。”李孝年的背更佝僂了。

“李孝年。”晉王提高了音量,面色微冷:“你真當本王查不出這信的出處嗎?”雲歸硯將手邊的信拋了出去,落在了李孝年的面前。

李孝年抬頭看了一眼信件,他靜了片刻,而後突然笑了,面上的惶恐不安一瞬間蕩然無存,他直起身子,從容道:“下官見過晉王殿下。”

雲歸硯冷哼:“本王不與你兜圈子,我且問你,你是什麼時候發現韓凌有問題的?”

“去年夏天。”李孝年脫口而出。

“如何發現的?”雲歸硯再問。

“去年春天有一婦人來報案,說家中的小女兒失蹤不見,萬分焦急。下官調查了數月,發現此事與韓凌有關。”

“既已發現,為何不上報?而要繞這麼一個圈子來告訴本王?你在怕什麼?”雲歸硯面色漸冷,坐直了身子:“你可知道拖得越久受害之人便會越多。”

“下官並非害怕。”李孝年面色肅然,他毫不避讓地與晉王對視。可想起那些受害的女孩子,仍是面露愧色:“下官雖是有心卻無權。韓凌是兵部指派下來的,隸屬於兵部,犯了事是要送回燕京城三司會審的,下官並無審問緝拿之權。金寧城知府與韓凌蛇鼠一窩,下官若是上報,無異於打草驚蛇。下官並非吝嗇頭頂上的這頂烏紗帽,韓凌一向謹慎,若不能一次除了他,讓他有了警惕之心,再要抓他的把柄就更難了,屆時更是後患無窮。”

李孝年說到最後胸中憤恨難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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