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璟麟聞言,眼底劃過一抹鬱色,轉身往內院走去:“孤去看看珺兒。”
雲澤軒跟在他身邊,面色厭惡而冷淡:“方才我說的話確實讓人難以相信,但我說的都是真的,雲子嬈只是表面柔弱,太子殿下千萬別被她騙了,她不但扇我耳光,還把我跟珺兒踹進湖裡,害得珺兒淋成了落湯雞——”
墨璟麟腳下微頓,忽然偏頭看著他,目光沉沉。
雲澤軒跟著停下:“太子殿下?”
墨璟麟語氣幽深:“以雲子嬈眼下的身體狀況,孤也沒辦法相信你說的。”
雲澤軒沉默片刻,眉頭微擰:“確實難以置信。她在那一瞬間爆發出來的力量驚人,根本不像原來的她。”
不像原來的她?
墨璟麟微微眯眼,眼底劃過一抹異樣之色。
雲子嬈今天所表現出來的,確實跟以前大不一樣。
在浣衣局磨鍊的這三年,墨璟麟不是沒見過她,他甚至親眼看見她被嬤嬤折磨時,那一副惶恐畏懼卻又不得不隱忍的表情。
每次看到她捱打受罰,他心頭都會泛起些許愧疚。
他不是一點都不心疼,只是覺得她既然是雲家養女,就該有養女的覺悟。
為了避免日後她繼續仗著雲家大小姐的身份欺負珺兒,處處凌駕於珺兒之上,他才剋制著心疼和不忍,狠下心想磨一磨她的脾氣。
沒想到她竟然懷恨在心,對他生出了怨恨。
她以為答應戰王的提親就能讓他後悔?
墨璟麟眼神陰沉幾分。
真是不知所謂。
他甩了甩袖子,正要抬腳跨進門檻,卻發現院門處守著兩個侍女。
她們並排跪在門檻前:“奴婢參見太子殿下。”
墨璟麟皺眉盯著兩人:“孤要去聽雨樓。”
“回太子殿下,二小姐身子骨不適,夫人吩咐好好靜養,不讓任何人打擾。”侍女之一梧桐低頭稟報,“夫人還說男女授受不親,為了保護大小姐和二小姐的名聲,往後不能讓外男輕易踏足兩位小姐的院子。”
墨璟麟面色一沉:“你說什麼?”
梧桐低著頭,恭敬且一字不漏地把方才的話重複一遍,渾然沒看見墨璟麟沉下來的臉。
“放肆。”雲澤軒大怒,“這是太子殿下,跟二小姐有婚約在身,聽說珺兒身體不適,太子特意過來探望,你們兩個賤婢也敢阻攔?”
“大公子。”周嬤嬤聽到動靜,從內院走出來,一臉嚴肅地看向雲澤軒,“梧桐和落葉是夫人安排過來的侍女,你罵她們賤婢,是有怨氣要朝夫人發作嗎?”
雲澤軒臉色一變:“周嬤嬤,我沒有這個意思。”
“她們說了是奉夫人之命,守著內院門,保護兩位小姐的名聲,大少爺卻不依不饒,謾罵之言脫口而出,不就是對夫人的安排表示不滿?”周嬤嬤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大少爺雖是庶子,可一直記在夫人名下,享受嫡子的待遇,夫人一直以來可曾苛待過大少爺?”
雲澤軒面色緊了緊:“當然沒有,母親對我——”
“若夫人的教導出了差錯,導致大少爺心生怨懟,老奴可要好好跟夫人說說。”周嬤嬤義正言辭地說道,“否則來日若傳出相府長子不孝嫡母、頂撞嫡母的罪名,被哪位官員抓了把柄,彈劾相爺教子無方,不知大少爺能不能擔起這個後果?”
話音落地,雲澤軒一張臉徹底僵住。
相府長子訓斥兩個侍女,本不是什麼嚴重的事情。
何況是因為侍女攔路在先,攔的還是太子的路,雲澤軒就算知道他們是母親身邊的侍女,罵兩句也是為了照顧太子的面子。
沒想到周嬤嬤竟如此上綱上線,直接把忤逆不孝的罪名冠到他頭上。
雲澤軒臉色難看,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竟惹得母親厭惡自己,連她身邊的嬤嬤都敢當著太子的面,以規矩來訓斥他。
周嬤嬤是雲夫人最信任的嬤嬤,素來有分寸,知進退。
若不是夫人授意,她怎麼會搬出不孝的罪名來警告他?
偏偏還不能反駁。
雲澤軒壓下惱怒,低頭道:“我沒有這個意思,澤軒深受母親教導之恩,一直敬重母親,感激母親,萬萬不敢有衝撞忤逆之心,還望周嬤嬤莫要誤會。“
說完,又趕緊補救:“既然母親是為了保護兩位妹妹的名節,作為兒子,我自當遵從,只是往日太子殿下和珺兒一直有來往,還望周嬤嬤能通融一下,讓太子殿下去探望妹妹一次。”
周嬤嬤垂眸,朝墨璟麟屈膝一禮:“請太子殿下恕罪。二小姐剛喝了薑湯睡下,衣衫不整,不便見客。”
墨璟麟冷冷看了她一眼,轉身拂袖而去。
雲澤軒忍不住攥緊雙手,抿著唇,面無表情地看了周嬤嬤一眼,隨即跟著太子一道離開。
周嬤嬤看向還跪在地上的侍女,淡淡開口:“繼續看著,別讓任何人隨意踏進內院。”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