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捋了捋頭髮，眼珠水汪汪的轉動，昨晚沒睡好，眼角還是紅的。
“今禾，你怎麼啦？心情不好嗎？”身為和尹今禾走得最近的女生，夏枝第一時間察覺到她的情緒。
說完，旁邊的許銘也歪著頭，瞟過來，看到只有女孩用頭髮遮住的半張側臉，眼眸微闔，表情要比以往還要低落。
“一點點。”
尹今禾說不出原因，結婚後跟祁堰沒少發生爭執，隨著時間，她頓悟，原來吵架是會影響到她的。
“你男朋友的事？”夏枝問。
“是因為昨天我送你出校門，你男朋友看見了，所以不高興了？”
兩個人幾乎同一時間說出口。
夏枝驚訝：“你昨天送今禾出去了？”
“嗯，有點晚了，不放心所以就送到校門口了。”許銘靦腆搓著膝蓋，回道。
“在學校有什麼不放心的。”夏枝挑挑眉，眼神打量，瞭然，原來是還沒放棄呢。
尹今禾短暫和男生對視一秒，驀然收回，冷道：“不是。”
許銘愣愣點了下頭，耳根發熱，胳膊撐在桌面，手掌放至後頸，眼睛緊張窺視。
“今禾，你男朋友這樣都不生氣？”夏枝驚訝重複：“正常男人看到情敵不都應該生氣的嗎？”
尹今禾摸著手鐲，背脊微微鬆懈，窗簾拉上半截，前方的桌子落下一道陽光，很淡，陰影將它包裹在中間，呈現圓形狀態。
“沒什麼可生氣的。”尹今禾說。
他吃醋，但並沒把許銘放在眼裡。
“他真的喜歡你嗎？”許銘不懂，卻也給了自己一個開脫的答案。
他不喜歡你，我就有權利追求你。
尹今禾將書翻開，記憶不斷浮現，像他這樣的家境，不是喜歡，為什麼會賭上婚姻呢？
他的喜歡，好像從來不需要證明，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一個紅透的耳骨，心跳的頻率來源是她。
“你好像很閒？”尹今禾臉上表情顯著。
“抱歉，我好像問多了。”許銘道歉。
夏枝看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對，連忙轉過話題說老師來了。
老師連著講了兩節課，下課鈴聲響起，夏枝歡呼一聲，伸手拉著尹今禾跑去廁所。
廁所這會兒沒什麼人，夏枝腰間抵靠洗手檯，雙手向後耷拉。
看向一邊正在認認真真洗手的尹今禾，說：“許銘可真喜歡你。”
可能見慣了祁堰喜歡她的模樣，在許銘這種只會打打嘴炮的人身上，實在升不出什麼好感。
“你要喜歡，你可以去追。”尹今禾眼神在她身上轉悠了一圈。
“我不喜歡他！”夏枝聽完，立馬站直，否認三連：“我怎麼可能喜歡他，我一點也不喜歡。”
“知道了。”尹今禾目光沉靜，隔著半米，回應得輕飄飄。
夏枝冷靜下來：“他對你挺好的，你真的沒有一點動心嗎？”
“我有男朋友。”
“今禾，說句不好聽的，我覺得你男朋友不喜歡你。”
尹今禾甩了甩手，轉身，眼眸微閃，額前的碎髮吹過眉梢，笑容很淡：“為什麼？”
“許銘那麼多次送你到校門口，他看到了都不生氣！這不就是不在乎嘛？”
“所以你也知道，他每天都來接我。”尹今禾笑容加深，語氣更柔，彷彿只是敘說一件很平常的事。
“他很忙，每次接送完我，還要趕去公司，他也並不是不喜歡我，而是許銘根本對他造不成威脅。”
“在你看來，許銘送我幾次到校門口就是對我好了？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在我有男朋友的情況下，他這樣會給我造成負擔呢？”
在這一刻，祁堰的愛意在她的視角展開。
衣服遮蓋的地方，兩側鎖骨中間，被溫熱的鑽石，突然間灼燒她的心臟。
—
放學路上，安靜，很安靜。
安靜到她有點不習慣。
祁堰見尹今禾下車，關上車門，隨後是熟悉的決絕的背影。
他按下車喇叭，尹今禾腳步一頓，回頭，車窗降了下來，男人勾手，眸光黯然，身軀被陰影籠罩，此刻的表情像一件破碎的物品。
尹今禾走到駕駛位，微微傾身，表情納悶。
“我答應了，你回去陪爸爸媽媽吧，一個月就一個月。”祁堰沒看她，眼神盯著方向盤，眼尾的睫毛被淚珠浸溼。
尹今禾愣了下，沒想到他會妥協。
“你不回家吃飯嗎？”看見男人沒下車，她便問。
“去公司吃。”祁堰語調漫悠，抬眼剎那，一顆淚珠滴在衣領，他也稍愣，輕輕皺眉，想要升起車窗。
尹今禾雙手趴在上面，腦袋歪著，疑惑：“你生氣了？”
“沒有。”
祁堰現在覺得自己特沒出息，竟然在自己老婆跟前哭了，他可是上全託幼兒園都不會哭的人。
“騙人，你就是生氣了。”尹今禾伸手，掰起他下巴：“怎麼還哭了？”
“……”祁堰撇開她的手：“沒有。”
“那為什麼不回家吃飯？”尹今禾倚在車窗，日光掃在她頸側，細軟的絨毛一眼入底。
“有點忙。”祁堰回過神來，回道。
尹今禾支起身子，細白雙腿向後退了一步，悠悠道：“我看你也挺喜歡冷戰的。”
半秒，車門打開，男人長腿一邁，白色襯衫勾出寬肩窄腰，神色淡然，出現時影子投射到了車前。
“對不起。”祁堰闔目，張著雙臂抱過她：“我沒想過冷戰，只是……”
只是感覺強求來的婚姻，確實不太美滿。
尹今禾拽緊腰身的襯衫布料，兩側的髮絲隨風飄揚。
“有點熱。”她悶著低低的聲音。
“回去吧。”祁堰摟著她往門口走。
尹今禾扯了扯嘴角：”你不是要回公司嗎？”
“老婆都讓我回家吃飯了。”
“你還說剛剛沒生氣？”尹今禾可太會拿捏他了：“騙子。”
“我生氣你能別回去嗎？”祁堰捏著她耳垂，說道。
“又要吵架嗎？”
“不談這事了。”祁堰閉嘴。
不談及這件事的時候，祁堰又恢復之前的狀態，做什麼事都得搭拉她一下，這會頭枕在她腿上，手裡沒有任何東西，眼神就定定盯著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