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的百般勸說之下,張家娘子才勉強收下銀票。隨後,幾人為了不叨擾張家娘子她們的休息,步出客房,先前那“大夫”衝著小和尚開口道:“圓通大師此刻可有閒暇?煩請待會兒邀他前往禪房與我一敘,不知可否?”
小和尚領命應道:“好。”言罷,目光轉向趙蘋楠。趙蘋楠擺了擺手,說道:“不用考慮我,我已經好多了,自己去歇息就好了。”隨後,與眾人作別,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時光悄然流逝,也不知道究竟過去了多久。趙蘋楠獨自待在房間裡,百無聊賴。思來想去,她決定去找蘇逸,順道欣賞一下那位傳聞中的圓通大師所繪製的作品。
懷揣著滿心的期待,趙蘋楠邁著輕快的步伐四處尋覓。經過一番周折,她終於找到了正在埋頭苦幹的兩人。此時的圓通大師已然完成了眾多的設計草圖,案几上擺放著一幅幅精美的畫卷。
趙蘋楠好奇地走上前去,隨意拾起其中一幅展開觀看。剎那間,她被眼前這幅畫作深深地震撼到了,忍不住發出一聲由衷的讚歎:“哇,果真是大師之作啊!這畫工、這設計簡直太精緻了!”然而,站在一旁的蘇逸對此卻似乎並不以為然,他時而皺起眉頭,時而搖頭晃腦,嘴裡還不停地念叨著什麼,甚至不時伸出手指對著那些設計指指點點、挑挑揀揀。
看到蘇逸這般自以為是的甲方作為,趙蘋楠心中暗自鄙夷不已。心想這個蘇逸簡直是雞蛋裡挑骨頭,萬幸自己當初沒對錦香閣做什麼大改動,要不然估計能被這位挑剔死。
但礙於對方的身份,她還是強忍著不滿,臉上擠出一絲諂媚的笑容,輕輕地將蘇逸拉到一旁,並柔聲說道:“哎呀,世子,咱們可得抓緊時間把這些會員牌給製作出來,要不然京城中那些貴公子天天來酒樓尋問可咋辦呢!您看這張,我覺得就很不錯。咱們快些定下來,還要找匠人制作呢!”聽到趙蘋楠這番話,蘇逸總算不再挑剔,拿起趙蘋楠手中的畫稿和其它的畫稿,反覆比較和斟酌,最終才選定了一份滿意的設計稿。
圓通大師見此情景,長吁一口氣,一直緊繃著的神經才終於得以放鬆下來,他緩緩站起身來,朝著趙蘋楠和蘇逸拱了拱手,微笑著說道:“世子、女施主,在下就不久留了,還有友人正等著與我相聚。今日能與二位合作,實乃貧僧之榮幸。”
“多謝圓通大師費心費力!”趙蘋楠趕忙連聲道謝,目光中充滿了同情和感激之情,隨後才和蘇逸一同匆忙趕回城中,找那製作會員牌的匠人連夜趕工。
路上,兩人皆是不語,趙蘋楠為了打破尷尬,率先講起來在後院客房發生的事情。沒想到一直沉默不語的蘇逸搶答道:“鬼門十三針,通陰陽,逆生死。”
“這麼厲害?”趙蘋楠對此一無所知,但是蘇逸似乎不想解釋太多,馬車上的兩人又歸於沉靜。
……
禪房之內,靜謐中透著一絲凝重。圓通和尚腳步匆匆,一邁入房門,便徑直朝著榻上的男子俯身拜倒,行了個大禮,口中說道:“殿下,老衲有禮了。聽聞今日懷王殿下您仗義出手,老衲實在是感激不盡。”
而榻上的懷王正是剛才救人的大夫,之見他微微抬眸,神色淡然,擺了擺手道:“不打緊,你也常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不是?此等小事,不足掛齒。你且寬心,她丈夫那邊,我也派人前去尋了,若有消息,也會告知於你。”圓通和尚又是一番連聲道謝,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此時,懷王輕嘆了口氣,問道:“白兄,馬文玉的事,你可知曉了?”圓通和尚微微點頭,雙手合十道:“老衲略有些耳聞。聽聞京城之中,有部分乞丐時常暗中集會,編造民謠,欲為馬聞玉討個公道。”
懷王苦笑一聲,“戶部尚書忠社稷,西山走來展雄姿。海東惡犬施毒計,忠良含冤赴幽思。”緩緩起身,踱步窗前,望著窗外幽竹,良久才道:“好一招禍水東引!”而後轉身看著圓通大師,目光中帶著一絲疑惑與期待,緩緩開口問道:“以大師之見,我應當如何?”
圓通大師雙手合十,微微低頭沉思片刻後答道:“馬文玉之事,老衲以為其中定有太子在背後推波助瀾。西山海東素來不和,此次箭頭齊指海東,陛下似乎亦有默許之意。在老衲看來,殿下既然選擇明哲保身,又何必陷入這趟渾水,徒增猜忌。”
懷王眉頭緊鎖,陷入沉思,緩緩而言:“可定國公於我曾有恩,此份恩情我絕不能忘。雖說如今他投身海東,可一旦事起波瀾,我若袖手旁觀,豈不是忘恩負義之人?”
圓通和尚看著懷王落寞的背影,欲言又止。片刻後,懷王轉過身來,眼神中多了幾分堅毅:“我已經決定,定國公我不能不救,此事還有勞白兄在暗處為我謀劃。”
“阿彌陀佛”圓通和尚雙手合十向懷王施禮後,便轉身快步離去。隨著那扇門輕輕合上,禪房內頓時陷入一片寂靜,只剩下懷王獨自一人靜靜地坐在那裡。
他微微仰起頭,目光凝視著天花板,彷彿想要透過那層層木質結構看到更遠的地方。此時此刻,他的心中猶如翻湧的海浪一般,思緒萬千。
他深知,一場巨大的風暴正如同洶湧澎湃的潮水般朝著他們席捲而來。然而,既然已經做出了救人的決定,那麼他就會被捲入爭奪權利的旋渦中,再也沒有任何退路可言。擺在面前的道路只有一條——勇往直前,毫不退縮地迎面衝上去!即便前方佈滿了荊棘和險阻,他也決然不會放棄。
他不能辜負內心深處一直堅持的信念以及所堅守的那份正義。想到這裡,懷王的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幅幅兒時的畫面。
那時,他的父王一心忙於徵奪天下,推翻前朝暴政。而他的母親僅僅只是父王眾多妻妾中的一個通房丫頭罷了。一個通房生的孩子,即便是長子,也沒什麼值得高興的,反而正因為如此,他的存在格外令其父王不悅,所以他父王直接大手一揮,隨意地將尚且年幼的他扔到了一處軍營當中,卻沒想到他能跟著當時的千戶陳文忠,也就是後來的定國公,一路披荊斬棘,屢建軍功。
新朝建立之後,他便找到父王,主動上交兵權,本以為可以明哲保身,安然度日的,但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