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公主的馬車。
當今天子沈吟非,年四十六,共育有四子九女。其中,三皇女三歲夭折,其餘的八位皇女,只有大皇女和九皇女擁有公主封號。
而這輛馬車的規格,有封號的公主才能乘坐。
偏偏姜慕綿很清楚,不管是大公主還是九公主,都沒有這樣華麗得有點花裡胡哨的馬車。
那麼,這輛馬車的主人是誰?
顯而易見,蕭憐月這個為國和親,聖上欽封的和碩公主,正是這輛馬車的所有者。
這會兒街道兩邊的人不多不少。
馬車華麗又騷包,立刻就引起不少人駐足觀望。
待到馬車轎簾掀開,蕭憐月黛眉微蹙,一襲大紅色蜀錦衣衫,扶著丫鬟的手下了馬車。
“應該快下學了吧?”她直接看向國子監的大門,眼底壓抑著不耐。
正在此時,馬車裡再次下來一男子,嗯,正是沈喻白。
旁邊正嗑著瓜子的朱夫人震驚了:“哎呀,這……這是攝政王和那位咱們青鸞的大功臣吧?”
姜慕綿冷冷道:“好一對郎情妾意的有情人,本妃明明答應讓她進門,偏偏她不願意,就喜歡勾著我家王爺私底下來往,嘖!”
朱夫人眼冒灼熱的星光,眼珠子轉了轉說:“王妃,這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男人嘛,都一個樣!”
“來都來了,過去寒暄兩句。”姜慕綿扶著紫蘇的手,率先朝著蕭憐月走去。
聽到動靜的蕭憐月一轉頭,對上姜慕綿似笑非笑的眼神,就一陣的頭皮發麻。
她原本回青鸞之前,就已經制定好至少三個計劃,但怎麼也沒想過,姜慕綿會如此難纏。
上次行宮,她讓自己丟了大臉,蕭憐月一直醞釀著,要給她一個教訓。
沒想到,姜慕綿偃旗息鼓了!
這次答應去接沈賀下學,蕭憐月很不願意,考慮到後續還需要那小崽子完善自己的計劃,她才不情不願回京。
“王爺和公主來接賀兒?”姜慕綿走過去,笑語盈盈道。
沈喻白身體一僵,大腦一片空白,還有點兒心虛,乾巴巴地轉頭:“綿綿,你怎麼來了?我不是讓人給你傳信了,賀兒由我來接?”
姜慕綿挑眉看向尷尬的蕭憐月,特地走向她,熱情地拉著她的手說:“公主面色有些蒼白,是老毛病又犯了嗎?”
蕭憐月心跳如擂,恨不能甩開她的手,卻強忍著,勉力一笑:“是……是呀,前兩日吹了冷風,有些許不舒服。”
“可看了大夫?”姜慕綿忽然驚道:“公主可別不當一回事,這女人一旦上了年紀,身子更加孱弱,有個風吹草動就要纏綿病榻,稍不留意呀,可能就此香消玉殞!”
蕭憐月面上的尬笑都維持不住了。
賤人!
別以為她聽不出來,這賤人是在譏諷她一把年紀,還詛咒她死,哼!
沈喻白乾咳一聲,朱夫人就是這個時候蹭過來,嘿嘿笑著說:“哎呀,竟真的是和碩公主呀。那日在行宮……”
此話一齣,沈喻白和蕭憐月幾乎是同時面色一變。
“娘——”沈賀的聲音,糯糯地傳來。
姜慕綿抿唇,來了。
朱夫人訕訕地沒有繼續說了,就看到蕭憐月甩開姜慕綿的手,幾乎是逃也似朝著沈賀跑去。
沈賀眼睛亮閃閃地,撲進了蕭憐月懷裡,甜膩膩地喊她:“娘,你真的來接我下學啦!”
朱夫人一臉的震驚:“啊這——不對呀,王妃,為何小世子稱呼公主娘?”
姜慕綿心下冷笑,意味不明地說:“是呀,我也很納悶,我自己懷胎十月生的兒子,怎麼就喊別人娘了呢?”
她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沈賀。
沈賀今日著急忙慌考完了兩門課業,頭昏腦脹的難受。
最近他怠了課業,好多都不太明白,考完還被先生留下教導了一炷香的時間,早就餓壞了。
一眼看到最喜歡的蕭姨,哪裡還能注意到別的,直接就撲進了她懷裡。
冷不防聽到熟悉的女聲,意識到那才是他親孃,沈賀驚恐地轉過身。
姜慕綿轉頭看著沈喻白問:“王爺,你不解釋一下嗎?”
沈喻白沉默了一會,說:“賀兒可能看錯了人。”
“啪!”姜慕綿突然怒了,狠狠地給了他一耳光,冷聲吼道:“沈喻白,你把我當傻子呢?你真是好啊!攛掇我的兒子,喊別人娘,難怪廖氏要我自請為妾,原是你給的底氣吧?”
周圍的人指指點點,沈喻白慌忙說:“不是的,綿綿,你聽我解釋,沒這回事……”
姜慕綿又甩了他一耳光,冷冷道:“半個月前你倆在行宮廝混,滿鸞京的貴夫人親眼目睹,你非狡辯說什麼誤會,現在我兒子都喊她娘了,那就讓她立刻進府吧!”
沈喻白揉了揉眉心,乾脆不說話了。
“母親,你誤會了——”沈賀已經來到姜慕綿面前,試圖解釋。
姜慕綿更氣了:“你給我閉嘴!既然你這麼喜歡她當你娘,我這就讓人把她抬進府,成全你們這對母子情深!”
沈喻白又驚又怒:“綿綿,別胡鬧了,讓人看了笑話!”
姜慕綿冷笑:“那日在行宮,就讓人看了笑話,有什麼好遮掩的?沈喻白,自我嫁給你,我自問沒有對不起你吧?倘若你還顧念這十年的情誼,那就讓她以滕妾的身份入府!”
“否則,我不介意魚死網破!”
沈喻白眸光一閃,他聽懂了姜慕綿的意思。
畢竟,他能夠有今日,歸功於姜慕綿將那些功績讓給了他。
在蕭憐月的事情上,沈喻白自知慚愧,對不住姜慕綿。
因此,他吐出一口濁氣,垂頭道:“好,我答應你。”
蕭憐月都懵了,反應過來的時候,立刻急吼吼地說:“不,我不願意!放肆!本宮是和碩公主,怎能為妾?”
朱夫人終於尋到機會了,呸呸呸地說:“還公主呢,誰家公主會不知廉恥,勾搭有夫之婦?穿著那輕紗薄衣的,比那秦樓楚館的雞子也不遜色了……”
蕭憐月羞怒交加,沈喻白已經握住她的手,說:“月兒,此事是我們對不住綿綿,既然綿綿鬆口了,你就準備進府吧!”
他眼神暗示蕭憐月,蕭憐月憋屈又憤怒,卻咬牙切齒地不作聲。
姜慕綿眼看目的達成,冷冷道:“聘禮已經送到行宮,希望粉轎到汀蘭苑時,和碩公主能準時上轎!否則,我就去敲登聞鼓,讓全天下的百姓們評評理!”
蕭憐月是真的想哭了。
她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成為攝政王妃。
沈喻白對她一直念念不忘,本來也打算造勢,逼姜慕綿自請為妾。
屆時,她就是名正言順的攝政王妃。
至於姜慕綿,不足為懼。
蕭憐月真想不到,會淪落到為妾的地步,連側妃都沒能混到。
她這一刻有點悔了,就應該早點下手,送姜慕綿去死!
姜慕綿率先回了王府,才不去管那糟心的父子倆呢。
至於蕭憐月——
更不在姜慕綿考慮之中。
“表嫂,聽說那位要進王府了?”廖紅梅氣喘吁吁跑來,一臉的喜滋滋道:“日子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