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頭那張佈滿皺紋的臉上陰雲密佈,彷彿能擠出水來,他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似乎正在內心深處權衡著各種利弊得失,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整個屋子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
終於,傅老頭長嘆一聲,打破了這壓抑的寂靜“老三媳婦啊,我和你娘這麼做,也是擔心你年紀輕輕不懂事,胡亂揮霍錢財,可既然如今你執意要分家,那便分吧!老婆子,快去把家裡的錢都取出來交給她。”
傅老大和傅老二聽到父親這番話後,兩人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下來,難看至極,他們互相對視一眼,眼中流露出不滿與惱怒,但卻又不敢公然違抗老爹的決定。
而此時,站在一旁的周安安則用銳利的目光掃視著眼前的一眾家人,就在剛才提起自己孃家時,她清楚地捕捉到了傅老頭一家人那充滿算計的眼神,尤其是當說到養父養母職位問題時,這種算計更是毫不掩飾地表露無遺。
然而,在這群人中,唯有那位名義上的二嫂面無表情地呆立在原地,眼神空洞而麻木,她默默地注視著發生的一切,彷彿早已對這種場景習以為常。
是啊,自從嫁入傅家以來,由於沒能生下兒子,她受盡了丈夫的毆打以及婆婆的辱罵,在這個重男輕女思想根深蒂固的時代裡,如同一個女人不能為夫家傳宗接代,哪怕生了女兒,那麼她還是註定會遭到他人的白眼和唾棄,被視為一隻不會下蛋的母雞。
周安安一點都不同情她,畢竟女人在婆家立不起來遇到磋磨兒媳的婆婆有這樣的後果很正常,畢竟她這兩年就是這麼過來的。
沒過多久,老太婆便走了出來,手裡緊緊攥著厚厚的一沓鈔錢,這可是她好不容易攢下來的錢,她天天晚上睡覺前都要數一遍才捨得睡覺,然而此刻,她卻不得不將這些視錢如命的錢財交出去,而且還是交給那個令她恨之入骨的小賤人!
想到這裡,老太婆氣得渾身發抖,胸口劇烈起伏著,嘴裡不停地咒罵道“真是作孽喲!老天爺怎麼不開眼,讓這種壞女人來折磨我們一家人!”
老太婆怒目圓睜,狠狠地瞪著不遠處站著的周安安,心中充滿了憤恨與不甘,只見她手臂一揮,那沓鈔票如同天女散花般朝著周安安飛了過去,並惡狠狠地喊道“拿去!拿著這筆錢趕緊滾蛋,哼,拿回去吃了爛腸子!”
面對老太婆如此惡劣的態度和舉動,周安安卻面不改色,眼神凌厲如刀,死死地盯著對方,她緩緩蹲下身子,撿起其中一張鈔票,然後站起身來,將那張鈔票舉到眼前,冷笑著對老太婆說“如果你還想要保住你另外一隻手的話,就給我乖乖地把地上的錢一張張撿起來遞給我,否則……”說到這裡,周安安突然用力握了一下拳頭,發出“嘎吱”一聲脆響。
看到這一幕,傅家人全都驚呆了,他們瞪大雙眼望著周安安,臉上露出驚恐之色,尤其是傅老頭,他深知周安安現在可不是好惹的主兒,如果真把她激怒了,後果不堪設想。
於是,他咬咬牙,衝著老太婆吼道“還愣著幹什麼?快把錢撿起來給她!難道你真想被她扭斷胳膊嗎?”
老太婆驚恐地看著周安安,她站在她面前,那聲嘎吱脆響她覺得像捏碎她脖子一樣簡單,聽到傅老頭這麼一喊瞬間回神,也不敢再有絲毫怠慢,她顫巍巍地彎下腰去,開始艱難地撿拾散落在地上的鈔票。
因為一隻手摺了,左手的動作顯得十分遲緩笨拙,還被剛剛那聲響嚇到了好幾次差點摔倒在地,而周安安則雙手抱胸,冷冷地注視著老太婆的一舉一動,嘴角始終掛著一抹嘲諷的笑容。
老太婆心不甘情不願的用一隻手把撿起來的錢給她,周安安接過來一張張的數清楚,錢的問題解決之後,周安安這才將目光轉向大隊長,一臉誠懇地開口道“隊長叔,咱們大隊裡有房子能出租嗎?”
大隊長皺起眉頭思索了片刻,緩緩回答道“嗯……目前大隊裡倒是沒有現成的房子可供出租啊,不過呢,山腳下倒是有幾間茅草屋,還有以前老錢家的那套房子,只是吧,那老錢家的房子不太吉利!當年他們一家老小都在那房子裡面去世的,所以沒人敢住進去呢。”
聽到這話,周安安並沒有被嚇到,她努力在腦海深處搜尋關於那處房產的記憶,突然,一個畫面閃現出來——原來茅草屋旁邊的那個院子,就是曾經地主家的住所,想當年,在那場轟轟烈烈的批鬥運動中,這戶人家由於經受不住折磨,最終全家殞命。如今,這座房子已然空置許久。
周安安也是聽村裡嬸子們八卦知道的,但是想起那座院子有著高達兩米的院牆,心中不禁一動,她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連忙向大隊長追問“隊長叔,我一點兒都不怕,比起這家心懷叵測之人的齷齪心思,可比所謂的**要可怕得多!再說了,那院牆那麼高,對於承州來說也更安全些不是嗎?對了隊長叔,我可能暫時沒法去上工了,您看,我得在家裡專心照料承州和孩子們才行,您瞧瞧這幾個孩子的身子骨兒,簡直差到極點了,如果再不好好調養,恐怕真就要養活不了他們了!”
說完之後,她的眼眶瞬間就變得通紅起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彷彿隨時都會掉落下來一般,大隊長見狀,不禁微微皺起眉頭,沉思片刻後才緩緩開口說道“承州家的,雖說你今年即便不上工,憑藉著以往積累的工分,也能夠分到不少糧食,可這些糧食總歸有吃完的一天!你就這樣一直不去上工,終究不是個長久之計。”
聽到大隊長這番話語,周安安輕輕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其中的道理,接著,她用略帶堅定的語氣回應道“隊長叔,您說得對,這些我都心裡有數,以後我孃家那邊每個月都會給我寄來包裹和錢糧,而且我向您保證,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棄承州的,等過完這個年,我會在家裡全心全意地照顧他半年時間,要是到時候他的情況還是沒有好轉,一直都是現在這樣子的話,那我就算再辛苦,也要帶著他去海市或者京城那些大醫院好好看看病,一定要把他治好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