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見父親露出不解之色,也從林如海的懷裡抬起小腦袋,拿著手帕擦了擦紅彤彤眼角的淚,白嫩嫩的小臉似乎也因為哭的太久而紅撲撲的。
“爹爹正事要緊,女兒這裡沒什麼的。”
一個七八歲,如粉雕玉琢的女童,扮做小大人的樣說出這句話,林如海的心簡直要被自己女兒萌化了。
又是不捨的輕輕的摸了摸黛玉的小腦袋,又囑咐幾個丫鬟婆子將黛玉帶回屋子裡,以免被秋風吹到著了涼,這才轉身離去。
……
林如海來到正堂坐下,命人將薛虹請進來。
“虹拜見林大人。”
林如海命人奉上茶水,待薛虹飲過後,這才開口:“這麼晚前來,可是有何要事?”
薛虹放下手中的茶盞,從座位上起身,再拜:“虹此番前來,是來投奔大人的。”
林如海聞言微微蹙眉。
隨即薛虹嘆息一聲,就只能將發生的事如實說了出來。
林如海聽後不禁啞然失笑,這甄家的狗奴才還真是狐假虎威慣了,本來勉強也算是一樁好事,就算不成,也不至於結仇。
“不單單下人這般,恐怕主子更甚。請恕虹斗膽,林大人若不加以防範,恐有性命之危啊!
此前那甄家的管家曾言,就是應天知府,也得像是條狗一樣的巴著甄家。
可見甄家已經到了目無王法的地步了。
林大人添為巡鹽御史,又不願與他們同流合汙,恐怕早就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如不早做準備,恐遭遇不測啊!”
林如海這個巡鹽御史比較有意思,有點陣前點將的意思。
林如海是在二十七歲考上的探花,後任蘭臺寺大夫的清職。
在三十歲那年,恰逢隆慶帝登基,點林如海為正五品巡鹽御史大夫,總掌江淮鹽政。
說實話,要不是林如海是賈家的女婿,上任第一年,就得暴斃。
但後來林如海始終不願意和鹽商同流合汙,油鹽不進,哪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是為鹽商不能容忍的。
也是江南的官員們不能容忍的。
大家都吃的滿嘴流油,就你了不起,你清高?
所以,林如海的兒子夭折,小女兒黛玉也差點胎死腹中。
林如海聞言雖然面色不變,但心中卻是微沉,因為他知道薛虹說的都是實話。
薛虹猛然大拜行禮:“此前學生幼稚,自以為不爭而爭,今日方知大錯特錯。
如今學生已與甄家成為仇敵,再無退路,願與大人共同進退。”
林如海看著拜在自己面前的薛虹,一時間目光閃爍,心中暗自道:我本以為此子過於世俗聰慧,以至於失了少年心氣。
卻不想因母親受辱而奮然動手,可見純孝。
在事後又果斷帶著母親與父親牌位,前來投奔於我,放棄家業,可見其果斷於不拘小節,必成大器。
自己因專心仕途學業,以至於成親極晚,此生更是僅剩玉兒這一份骨血。
倘若未來百年之後,有這麼一位師門兄長護著玉兒,豈不是幸事?
一念至此,林如海目光漸漸柔和下來,一邊親自扶起薛虹,一邊從腰間摘下一枚玉佩,將之放在薛虹手上。
“這枚玉佩,本是我父在我幼時所賜,已陪伴我足足二十多年了。現在我將他賜給你,萬不可疏忽學問,更不可入了歧途,汙了我林家的名聲啊!”
薛虹不是傻子,當即跪下行拜師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