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寒的聲音溫柔又低沉,帶著幾分擔憂。
自然,是對程綵衣說的。
沈念芙抬頭看著蘇寒,他的眼裡只有程綵衣,彷彿根本沒有注意到地上還坐著一個摔倒的她。
這也不奇怪,一個下人摔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
沈念芙跪在地上,手撐著地面,目光落在那對璧人身上。她終於看清楚了,程綵衣和自己確實有幾分相像,可是那又怎樣?
她再美,再年輕,也不過是一個替代品罷了。
而他們呢?呵呵,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沈念芙咬了咬牙,原本滿腔的疑問全都卡在喉嚨裡,吞不下,也吐不出。
“啊!怎麼又是你呀!”
程綵衣看見她,神色頓時冷了幾分。她似乎想起了什麼,語氣裡帶著一絲不快:“寒郎,你看你們府上的這個丫鬟,怎麼這麼沒規矩?撞得人家心口疼得緊!”
沈念芙的手指用力抓著地面,指節微微泛白,卻不得不忍著屈辱,低下頭道歉:“對不起程小姐,是我唐突了。”
她想站起來,但雙腿卻發軟,跪在地上好一會兒也沒有動作。
蘇寒看了她一眼,眼神冰冷,語氣更是毫無溫度:“雲舟,帶她回院子禁足,罰抄家規二十遍。”
“是,將軍。”雲舟拱手領命,走到沈念芙身邊,低聲催促:“沈姑娘,請吧。”
沈念芙抬起頭,不敢置信地望著蘇寒:“少將軍,我……”
“還不快走!”蘇寒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的話,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施捨。
沈念芙的喉嚨像被什麼堵住了,澀得發疼。她顫巍巍地站起身,跟著雲舟離開。身後,程綵衣不滿的聲音還在響起:“寒郎,什麼叫回院子?一個這樣的丫鬟竟然還有自己的院子?”
她的話帶著刻薄的意味,卻又柔柔地掩飾了自己的尖銳。
“以後會整頓。”蘇寒輕描淡寫地應著,聲音淡漠得像在談論無關緊要的瑣事。
沈念芙聽著他們漸行漸遠的對話,鼻尖一酸,眼眶蓄滿了淚水,但終究沒有落下來。
她輸了,輸得徹底。
……
時隔一年,沈念芙又一次被打入了冷宮。
她被關回了自己的小院。
雖說是“自己的院子”,但在過去的一年裡,她幾乎沒回來住過。從蘇寒接納她的那天起,她就被安排住進了棠梨院,享受著主子般的待遇。棠梨院的軟榻柔暖,帳幔輕薄,甚至連窗外的景緻都如畫般優美。可如今,她不得不重新面對這破敗的小院。
這裡的房子潮溼陰冷,角落還生了黴斑,連空氣中都帶著一股淡淡的黴味。
沈念芙躺在硬邦邦的木榻上,眼神空洞地望著頂上剝落的天花板。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過去一年,她習慣了錦衣玉食,習慣了身邊的丫鬟小廝隨叫隨到,也習慣了每日蘇寒偶爾的幾句關心。可現在,她一無所有。
她閉上眼睛,試圖驅趕腦海中那些零散的回憶,卻發現無論如何都無法擺脫。蘇寒的眼神、聲音、動作,一遍遍在她的腦海裡回放,像是催命的魔咒。
……
幾日後,雲舟終於來了。他手裡拿著幾張紙,站在沈念芙面前。
“沈姑娘,少將軍讓我給您帶幾樣東西。”
沈念芙原本帶著一絲希冀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是少將軍讓你來接我去見他的嗎?”
雲舟沒有回答,只是將手裡的紙遞了過來:“這是您的賣身契,這張是京城一處豪宅的房契,還有這張——是十萬兩銀票。少將軍說,您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