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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学校正式开学是在三月十号,这么算下来,我在小卖部婶婶这里也住了好久了。

这天小卖部婶婶去接羊奶了,只剩我和奶奶在小卖部。

我刚睡醒,就听到公共电话响起。

我记得来打电话的人每次打完之后就走,所以一般不会有人主动给我们的公共电话打电话。

可今天电话却突然响了,我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这是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我穿上衣服,接通了电话。

“喂?”

我还有些犯困,努力地想要听清是谁打来的电话。

“是凌呦吗?”

熟悉的声音传来,我认出了这是妈妈的声音。

“是我妈妈,怎么了?我不是说过我隔一段时间给你打电话吗?”

“你快回来,你奶奶突然心脏病发作,现在在医院抢救!奶奶生前最疼你了,医生说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恍惚了,妈妈的话如同一道雷击,把我击垮在了原地。

我来不得多想,匆匆挂断电话就进屋子里拿了些必须用品放在帆布包里。

把奶奶给电视打开,我去隔壁邻居家让他们帮忙看一下小卖部和奶奶。

接着我快速跑去了村口,今天不会有班车经过,我只能试着碰碰运气,看有没有要路过的人。

还好,我看到了路过的阿巴伊,他应该是去找羊了。

“阿巴伊送我去镇上一趟,我要回个家!”

阿巴伊听后立刻伸出手,把我拉到了马背上,随后他用最快的速度把我送到了镇上。

我甚至都来不及跟他道谢,一下马就去找客车。

我记得这个点有通往市里的客车,果不其然,我一去就看到了。

上车后,我立马把手机开机了,镇上信号有了,手机顿时弹出无数条消息,可我一条也没有时间看。

到市里已经是中午了,我跑到机场,到买票口买了最快的一趟飞机。

不过最快的也得是下午三点,现在才十二点,我焦急地坐在椅子上,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我真的好害怕不能见到奶奶最后一面,虽然我知道总会有这一天,可我不希望是在现在,在我最需要奶奶的时候。

我小时候是奶奶带大的,从小在村子里生活,后面上了初中,爸妈把我接去了市里。

奶奶听说我要来支教的时候可开心了,她说我最厉害了,以后一定是个优秀的老师。

我不想要奶奶走之前看不到我,她最爱最疼的人就是我,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孝敬她。

我小时候说要带她去各种地方旅游,给她买大房子,她说好。

夏天最热的时候,奶奶用蒲扇给我扇风,带我在院子里看星星。

后来我一事无成,姐姐多次说要带奶奶出去玩,奶奶都拒绝了。

我抽出了一天的时间,在奶奶生日那天带她去看了大熊猫,她开心地像个孩子。

越是想到这儿,我就越是愧疚。我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来支教,为什么不听父母的话。

我在椅子上哭得发抖,一遍遍地质问自己。

“是凌呦吗?”

我哭得满脸是泪,甚至还流着鼻涕抬头,却看到了陈函。

他看我哭得这么伤心,立马拿了一张纸递给我。

“出什么事了吗?”

我哽咽着跟他说:“我奶奶心脏病发作了,现在在医院,我要回去看她。”

“买票了吗?几点的啊?”

“下午三点的。”

陈函看了一眼手表,朝机场门口看了看。

“时间还早,吃饭了吗?”

我这才猛然发现自己从早上到现在什么也没吃,摇了摇头。

“唉,我陪你等吧,不过先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不然我担心你在飞机上就晕倒了,到时候更麻烦。”

我点点头,陈函拉着我的衣袖,把我带到了机场的面店,给我点了一碗热乎乎的牛肉面。

他还体贴地给我买了一杯热水,帮我把吸管插上,我就看到他出去接电话了。

回来后,他看了我一眼。

“你很忙吗?”

“也不是,就是所里事情比较多,今年新招的一批公务员不太会办事。”

“你看起来也跟我差不多,怎么看起来这么看成。”

他听后睁大了眼睛,然后不好意思笑了。

“可能是我长得比较成熟吧。”

陈函为了缓解我焦虑的情绪,开始跟我聊天,让我不要太紧张。

他陪我聊到下午三点,等到送我登了机,他才匆匆离开。

陈函送我之前给我留了一个电话,让我到了给他打电话。

一路上我都心神不宁,下了飞机后,我在天府机场用最快的速度打车去了华西医院。

爸妈看到我来的这么快也很震惊,妈妈一把抱住了我。

奶奶已经脱离了危险,不过她年纪太大了,可能也只有这几天的日子了,让我们好好陪她。

我进了病房,看到奶奶躺在床上看着窗口,见是我进来,她激动地想要坐起来。

我赶紧跑过去扶起她,我想她是什么都明白的。

“呦呦好瘦了哦,奶奶心疼。”

我强忍着不让自己留下眼泪,撒娇道:“奶奶你以前不是总说我太胖了,让我减肥嘛,现在瘦了你又不高兴。”

奶奶温柔地摸着我的头,摇摇头。

“还是胖点好,奶奶喜欢胖一点的呦呦。”

“你去支教怎么样啊,有没有人欺负你呐。”

“没有,那里的人对我挺好的,都很照顾我。”

我知道奶奶年轻时候也去过新疆支教,所以当初我说要去新疆的时候她也不反对。

我的爷爷以前在新疆那边驻守当兵,跟我奶奶认识了,后面爷爷英勇牺牲了,奶奶就回了四川。

我知道奶奶对新疆这座城市是有感情的,因为爷爷留在那儿的。

“前天我梦到你爷爷了,他还是年轻时候的样子,我一个老太婆都不好意思看他。”

“哪有,奶奶永远是最好看的。”

我没见过爷爷长什么样,甚至家里连一张爷爷的照片都没有。

现在已经很晚了,我紧绷了一天,此刻累得不行,我甚至忘了给村主任说我已经回家的事情,后天学校就开学了。

“奶奶,先休息吧,明天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好。”

我走出病房,拿出手机才想起我连跟那边联系的电话都没有。

就在我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库恩,我存过他的电话。

我才刚高兴了一会儿,就想起库恩说他的手机在马场,而他现在人不在马场。

对,陈函,今天他给我留了电话,我立马拨通了他的电话,那边接的很快。

“喂凌呦,你到了吗?”

“我到了,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我没有村主任的电话,学校后天就开学了,我可能要请一段时间的假。”

“行,我正好明天要去村子,到时候我跟村主任说,你放心在那边照顾你奶奶吧。”

“谢谢你了陈函,下次我回来请你吃饭吧。”

“行。”

我挂断电话,才看到父母已经在一旁等了很久了。

妈妈的眼泪从看到我开始就没停过,她一把抱住了我,哭得撕心裂肺。

“瘦了瘦了,你都这么久没回过家了,我们都担心你记不得回家的路了。”

“怎么会。”

“先让呦呦去吃饭吧,再好好休息一晚,孩子也累了。”爸爸在旁边劝着妈妈。

妈妈点头,松开了我,带我去外面吃饭。因为奶奶在医院,我说什么都不愿意回家。

他们就在奶奶的病床边给我搭了一个小床,让我能暂时休息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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