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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鐵柱邁進縣重點中學的校門,像是踏入了一個全然陌生的世界。周圍的一切都在宣告著與他過往生活的巨大差異,行色匆匆的新同學,個個眼神中透著旺盛的求知慾,腳步輕快而自信,彷彿對未來的道路早已胸有成竹。校園裡高大的教學樓拔地而起,像是威嚴的巨人,俯瞰著這片知識的領地;寬敞的操場平坦開闊,紅色的跑道在陽光下格外刺眼。這一切與他曾經就讀的村小和鎮上小學相比,簡直有著天壤之別。村小那幾間破舊的教室,在風雨中搖搖欲墜;鎮上小學的操場,不過是一片塵土飛揚的空地。

鐵柱揹著洗得發白的舊書包,那書包的布料已經磨損得厲害,縫線處也有幾處開裂,像是一位飽經滄桑的老人,見證著他的成長。衣角上還有上次幫家裡幹農活時留下的泥點,在這嶄新而整潔的校園裡,他的存在顯得如此格格不入,就像一隻誤闖進天鵝群的醜小鴨。

“嘿,你叫啥名兒?”一個穿著嶄新運動服的同學湊過來問道。那運動服的顏色鮮豔奪目,散發著一種青春的活力與朝氣,與鐵柱身上那件洗得褪色的舊衣裳形成鮮明對比。

鐵柱愣了一下,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詢問嚇了一跳,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緊張地回答:“我叫李鐵柱。”聲音因為緊張而微微發顫,像是在黑暗中摸索的人,小心翼翼地回應著外界的呼喚。

“喲,這名字挺有意思,是從農村來的吧?”那同學的語氣裡帶著一絲好奇和打量,眼神在鐵柱身上來回掃視,像是在觀察一件新奇的展品。

鐵柱微微低下頭,像是被人看穿了內心最深處的自卑,小聲應了句“嗯”。那一刻,他感覺心裡像被針紮了一下,尖銳的刺痛感瞬間蔓延至全身。他突然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和城裡同學之間似乎隔著一道無形的牆,這道牆不是磚石砌成,卻堅不可摧,由生活的差異、見識的不同和物質的懸殊堆砌而成。

晚上,鐵柱躺在學校宿舍的硬板床上,那床板硬邦邦的,咯得他渾身難受。宿舍裡瀰漫著一股潮溼的味道,混合著汗味和陳舊的氣息。他望著天花板,那上面有幾處水漬,像是一幅抽象的畫,記錄著宿舍的歲月。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到了秀秀那裡。

他想著秀秀在縣城打工,是不是也遇到了很多困難。在這陌生的縣城裡,沒有熟悉的親人朋友,沒有那片熟悉的玉米地,秀秀一個人要如何應對生活的刁難?她有沒有吃飽穿暖?工廠的工作是不是很辛苦?一連串的擔憂湧上心頭,讓他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他從枕頭底下拿出秀秀走之前給他的信,那信紙已經有些褶皺,像是被反覆摩挲過。信上歪歪扭扭地寫著:“鐵柱,我在縣城挺好的,就是活兒有點累,你別擔心我,好好讀書。”看著這些字,鐵柱的眼眶溼潤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模糊了視線。他彷彿看到秀秀在昏暗的燈光下,一筆一劃寫下這些字的模樣,那專注的神情,那對他的期許,都在這簡單的文字裡。

他暗暗發誓,一定要努力學習,不辜負秀秀的期望。他想起小時候和秀秀在玉米地裡的點點滴滴,那些純真的歡笑,那些一起度過的艱難時光,都成了他此刻奮鬥的動力。他要為了自己的未來,為了秀秀的期待,為了改變家庭的命運,在這陌生的校園裡,努力闖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

而此時的秀秀,正在縣城一家服裝廠的車間裡忙碌著。縫紉機的嗡嗡聲不絕於耳,像是一首永不停歇的嘈雜樂章,充斥著整個車間。她的手指因為長時間操作已經磨出了水泡,水泡破了又結成痂,每一次觸碰縫紉機的針頭,都像是在傷口上撒鹽,鑽心地疼。但她不敢停下,眼睛緊緊盯著手中的布料,生怕完不成當天的任務。

她抬起頭,透過滿是灰塵的窗戶,望著夜空。夜空漆黑一片,只有幾顆星星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像是在遙遠的地方向她招手。腦海中浮現出鐵柱在教室裡認真學習的樣子,那專注的眼神,那挺直的脊背,彷彿看到了未來的希望。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心想:“鐵柱肯定能考上好大學,走出農村,過上好日子。”

在成長的道路上,鐵柱和秀秀雖然走上了不同的岔路,一個在知識的海洋裡奮力遨遊,一個在生活的浪潮中艱難掙扎,但他們心中都有著對彼此的牽掛和對未來的憧憬。在這個充滿變革的時代裡,他們如同兩顆渺小的星辰,在各自的軌道上努力發光,尋找著屬於自己的方向。鐵柱在校園裡,努力學習知識,試圖打破城鄉之間的差距,用知識改變命運;秀秀在工廠裡,用自己的雙手,為家庭撐起一片天,同時也在心底默默守護著對未來的期待。他們的故事,在這個時代的洪流中,才剛剛開始,未來的路還很長,充滿了未知和挑戰,但他們都懷揣著信念,堅定地向前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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