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濃稠得彷彿能滴下化不開的沉重。
月光似有若無地灑在空曠無人的小路上,宛如一層薄紗,卻怎麼也遮不住這夜的蒼涼。
姜永生拖著疲憊到極點的身軀,腳步踉蹌,像是隨時都會被這寂靜的夜吞噬。
他剛從與變異老鼠那場慘烈的激戰中掙扎而出,戰場的狼藉還歷歷在目。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血腥氣和塵土的味道,混合著他身上的汗水與血跡。
每一絲氣息都在訴說著剛剛經歷的驚心動魄。
他的衣服早已破破爛爛,原本完整的布料如今絲絲縷縷地掛在身上,像是在風中飄搖的殘旗,在夜風中無力地擺動。
臉上、手臂上佈滿了細小的傷口,泥土與血跡混合在一起,勾勒出他這一路來的艱辛。
每一道傷口都在隱隱作痛,好像有無數細小的針在刺著他的神經。
那疼痛順著皮膚下的血管,蔓延至全身。
汗水與血水交織著,順著臉頰滑落,滴在乾燥的地面上,瞬間消失不見。
就如同他這一路的苦難,無人問津。
此時的他,身體早已到達極限。
每邁出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尖銳的疼痛從腳底迅速蔓延至全身。
他的雙腿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每一塊肌肉都在發出痛苦的哀號,抗議著這過度的勞累。
可即便如此,姜永生的心中卻滿是對家人的牽掛。
他深知,在那溫暖的家中,妹妹和老媽還在焦急地等待著他。
他不能讓她們擔心,更不能讓她們知曉自己剛剛經歷了怎樣一場生死之戰。
在他心中,家人就是他最柔軟的軟肋,也是他最堅強的盔甲。
是他無論如何都要守護的存在。
強忍著幾乎要將他擊垮的劇痛,姜永生艱難地伸出顫抖的雙手,扶起了停在不遠處的電瓶車。
那雙手,因為身體的虛弱和內心的緊張而微微顫抖。
每一次用力,都像是在挑戰自己的極限。
他感覺自己的手臂不再屬於自己,每一個動作都變得異常艱難,被無形的枷鎖束縛著。
然而,當他想到家中那溫暖的燈光,想到妹妹可能正坐在書桌前,眼睛裡閃爍著期待的光芒,滿心歡喜地準備著向他講述今天的趣事。
想到媽媽或許正守在廚房,熱著飯菜,準備著夜宵。
那溫馨的場景彷彿就在眼前。
一股不可名狀的力量,如同冬日裡的暖陽,在他心中緩緩升起,給予他溫暖和勇氣;
他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跨上了電瓶車。
雙腳勉強支撐在地面上,努力調整著身體的平衡。
電瓶車發出低沉的嗡嗡聲,伴隨著他沉重的呼吸,緩緩啟動了。
風,輕輕吹拂過他的臉龐,帶走了一些汗水,卻也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寒意。
那寒意穿透了他的身體,直達骨髓,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但他沒有停下,而是更加堅定地握緊車把,心中默唸著家的方向,向著那溫暖的港灣駛去。
街燈一盞接一盞地從他身旁掠過,昏黃的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又迅速地縮短。
每過一個路口,他的心就離家更近一點。
那份對家人深深的愛,成為了他此刻唯一的動力。
他在心中默默祈禱,希望能快點回到家中,讓家人看到自己平安無事,這樣他才能真正放下心來。
不知過了多久,姜永生又來到了那晚與惡犬激斗的地方。
這裡,是他生命軌跡的一個轉折點。
一個讓他的世界從此天翻地覆的地方。
他緩緩停下電瓶車,目光穿過濃濃的夜色,落在了不遠處那條熟悉而又陌生的水溝旁。
那裡,曾是他與惡犬生死搏鬥的戰場,也是周童童遭遇不幸的地方。
此刻,惡犬與周童童的身影彷彿還定格在那夜的記憶中。
他們靜靜地躺在那裡,成為了他心中一段無法磨滅的傷痛經歷。
姜永生的眼神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既有對過往悲慘經歷的深深懷念,也有對未來未知的迷茫思考。
他輕聲自語道:
“如果沒有那晚,我可能還在書山題海中埋頭苦讀。
懷揣著通過知識改變命運的夢想,努力給家人一個更好的生活。
但現在,一切都不同了。
安全,這個曾經在我看來理所當然的東西。
如今卻成了我每天都必須拼命去面對的巨大挑戰。”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想要從這夜晚冰冷的空氣中汲取一絲力量。
姜永生明白,雖然生活的軌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但他不能一直沉溺於對過去的懷念,也不能總是抱怨現在的處境。
既然這個世界本就充滿了未知與危險,無論他是作為一個普通人,還是一個擁有異能的人,未來都需要他勇敢地去面對。
“既然命運讓我提前踏上了這條充滿荊棘的道路,那我就要勇敢地走下去。”
他暗暗在心中下定決心,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或許,早一點成為異能者,也是命運對我的一種考驗。
讓我能夠更早地準備好,去面對這個充滿變數的世界。”
在這個既陌生又熟悉的世界裡,他不再是那個只知埋頭苦讀的少年。
而是一個肩負著保護家人重任的異能者。
他的肩膀上,扛著的不僅僅是自己的未來,更是家人的安危。
姜永生騎著那輛陪伴他多年的老舊電瓶車,心中滿是對家的渴望與歸心似箭的急切。
眼前的路似乎在他的期盼中縮短了許多,家的輪廓已在不遠的前方隱約可見。
然而,命運似乎總愛捉弄人,在最關鍵的時刻給他開一個殘酷的玩笑。
電瓶車在距離家門僅有一公里多的地方,突然緩緩減速,最終無力地停了下來。
電量指示燈在黑暗中閃爍著空洞的紅光,是對他的無情嘲笑,又像是在宣告他此刻的無助。
他猛地意識到,這輛老舊的電瓶車早已不堪重負,電瓶的性能大不如前。
每次充電後的電量都只是虛有其表,而他偏偏又在忙碌中忘記了上次使用後的及時充電。
此刻,他被命運狠狠戲耍了一番,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深深的無奈與自責。
他自責自己的粗心大意,為什麼沒有提前檢查電量,為什麼總是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他也無奈於命運的捉弄,在他最需要幫助,最渴望回到家人身邊的時候,卻遭遇了這樣的困境。
天色越來越晚,四周一片寂靜,只有偶爾傳來的蟲鳴和風聲陪伴著他。
身體的疲憊與傷口的疼痛交織在一起,如同一把無情的枷鎖,讓他每邁出一步都顯得異常艱難。
他試圖再次啟動電瓶車,但回應他的只有沉默的電機聲和更加黯淡的電量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