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府有大量的鋪子、田莊、茶園、還有貨船……每年的進益大概有十七八萬兩。
鋪子每年交賬兩次，一次是五月，一次是十一月。田莊茶園貨船等收益每年交賬一次，在十一月中旬。
十一月，是府裡管事最忙的日子，各地的掌櫃上京對賬，莊子上的管事也會進府交賬。
再過兩天，就是交賬的日子。這一次，大概會上交十萬兩左右。每年這個時候，府上的油水多，管事們也忙，正是缺人。
禪意居東廂房內，嬤嬤們已經等了大半個時辰，還不見青黛過來。
往日，青黛就算只說一句“一切照舊”，也會按時出現。今兒都辰末了，還不見丫鬟來通傳。
有的嬤嬤等得不耐煩，小聲蛐蛐：“少夫人拿我們沒辦法，徹底擺爛了是吧？”
王嬤嬤喝著香茶，笑得舒心：“閉嘴吃你吧，少夫人這裡的茶點還堵不上你的嘴。”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青黛終於出現了，剛坐下，青黛就提出：“今年，鋪子和田莊的賬，全部交到我這裡來，以後要取用銀子，都在我這裡取。”
東廂房忽然安靜下來，幾個管事低著頭，偷偷去瞄王嬤嬤。
王嬤嬤賠笑小意道：“少夫人，往年，鋪子和田莊的收益都是交到公中。”
交到公中，這個主子支取一點，那個主子支取一點，秦氏再作個妖，很快就沒了。
國公府雖然主子少，但花銷大。
秦夫人喜香，都說一兩黃金一兩香，上好的檀香，秦氏買起來眼皮都不眨一下。世子則愛好孤本、古玩。國公爺沒什麼愛好，手下養的二十多個清客幕僚，開銷可不少。
府上主子到公中支銀子，從不過問她，再加上秦氏防她，銀子交到公中，肯定幾日就會沒了。
到時候秦氏倒打一耙，指責她不會管家，讓她賠銀子，她到哪裡說理去。
她這個主母當得，要錢沒錢，要人沒人，還擔著重責。
還是錢和權都在自己手上，才能安心。
王嬤嬤看似在賠笑，實則口氣不容置喙：“少夫人，銀子交到公中，那是規矩。”
青黛笑著問道：“王嬤嬤，你是主母，還是我是主母？”
王嬤嬤：“少夫人，規矩不能破。”
香附朗聲道：“嬤嬤，規矩是主子定的，少夫人才是主子，我等做奴婢的，什麼時候能教主子做事了？！”
換言之，你是奴婢，聽命就行了。
王嬤嬤是府上有頭有臉的管事嬤嬤，被小丫鬟訓了，臉上掛不住，但有秦氏在背後當靠山，她一點也不怵，“少夫人您儘管吩咐。”
你就看我辦不辦吧？！
“最近各地的管事會入府交賬。”青黛看向各位管事：“府中人事要大動一下。”
王嬤嬤等這句話等好久了。
她早就等著少夫人用“換人”來威脅她了，王嬤嬤有恃無恐，她要瞧瞧，誰敢頂她的班？！
青黛可沒閒心分辨嬤嬤們的眉眼官司，直接吩咐道：“王嬤嬤，你把手上的事兒交接一下，今後，你就去看院子。”
“這院子裡的花花草草，也該好好打理一下了。”
“今後大廚房、庫房、門房……都要變化……”
王嬤嬤以為只換她，沒成想，青黛將在場所有的管事媳婦全換了遍，要麼打發去莊子，要麼守院子。
在座諸位，幾乎都是秦氏的人，大家再次看向了王嬤嬤。
王嬤嬤朝大家遞了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不是王嬤嬤瞧不起少夫人，她哪裡有人來換？
青黛嫁進國公府，身邊只跟了一個奶嬤嬤，就算外面去現買人進來，那些子根底不知的，能放心把鑰匙對牌交過去？！
“換人”不過是看她們不服管束，說來嚇唬大家罷了。
嬤嬤們也不急，反而等著青黛下不來臺：“少夫人，不知道把我們換下來，誰來頂替？”
王嬤嬤也笑道：“少夫人，不是誰都能勝任國公府管事的。”
大家都等著瞧青黛的笑話。
青黛笑了笑，“就不勞嬤嬤們費心了。”
青黛話音剛落，就有小丫鬟撩起簾子：“小姐，媳婦婆子們來了。”
簾子撩開，新進來的十幾個媳婦婆子，熟稔地朝著王嬤嬤打招呼，偶爾有幾個面生的，也能看出是府上的家生子。
尤其是帶頭的奚嬤嬤，那可是老夫人的陪嫁。
王嬤嬤看清楚來人之後，立刻笑不出來了，甚至有些想哭。
老夫人的人不是全都打發到莊子上去了嗎，怎麼回來了？！
青黛笑道：“王嬤嬤，你看看，奚嬤嬤有資格勝任你的位置嗎？”
王嬤嬤：“……”
秦氏嫁進來的時候，接管中饋，王嬤嬤就和老夫人的人鬥過一回。
上一回，王嬤嬤屬於是宅鬥勝利者，老夫人的人是失敗者。
現在風水輪流轉，該王嬤嬤嚐嚐失敗的滋味了。
青黛將鑰匙對牌收攏，舒心地笑了。
老夫人的人享受過國公府的繁華，被下放到田莊之後，過了好長時間苦日子，現在被少夫人召回來，會更加感恩戴德。
更別說，青黛還有她們的身契。
重新安排好事務後，香附沏上一壺香茶，雙手盛上：“小姐將夫人的人全部換了，就不怕夫人那邊……”
青黛接過茶盞，溫度正好：“放心，夫人還要躺好一些時日，沒有精力管這些。”
這府上的主子，如今都在她的掌控中，她要讓誰躺著，誰就得躺著。
這還要多虧萬鶯鶯，沒有她的青黴素，秦氏也不會重病，連交賬這樣的大事也過問不了，她換人也換不了這麼順利。
“等過幾日，夫人恢復了，悄悄去二小姐那裡問問，國公府上的主子，都是怎麼盤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