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知道蘇染就是為了拿到賬本和庫房鑰匙,金氏也不得不咬碎牙混著血往肚子裡咽。
“行,我拿賬本和庫房鑰匙給你!”
金氏恨透了這個兒媳,卻又不能拿她怎麼樣。
“錢嬤嬤,把庫房鑰匙和賬本拿給少夫人!”
蘇染拿走前,金氏還不放心的交代了一句,“兒媳,既然你拿了賬本和鑰匙了,千萬不能在秦國公府胡說八道了。”
大長公主雖然故去,可餘威猶在。
金氏之前欺辱蘇染多次,心中難免惴惴不安。
蘇染沒在說什麼,回自己院裡換了一身縞素,便帶著程嬤嬤和點翠坐上了秦國公府的馬車。
由於是大長公主的忌辰。
秦國公府一片白茫,哭聲哀慟。
不少皇族和祖父那邊的親戚過來弔唁。
蘇染被此時的場景感染,雙眸中不由含淚。
闊別四年的秦國公府,她終於又回來了。
“父親。”
蘇染含淚望著秦國公,從前秦國公當真是把她捧在掌心中呵護的,所以她心中一直對這個父親有著希冀。
秦國公卻極其淡漠,甚至有些冷厲,“回來了。”
“去給你祖母磕頭吧,不孝了四年,還不趕緊跪著贖罪!”
這四年,父親怕是當真厭棄了她。
蘇染的心如同密密麻麻的針扎著,痛徹心扉。
她總是要求得父親原諒的。
只是在那之前,她要先跪在祖母的牌位前。
祠堂中有不少親眷,基本都識得蘇染。
畢竟當年誰不認識,驚才絕豔身世高貴的京城第一美人蘇染呢?
只是現在虎落平陽,剛剛出獄。
就算是第一才子佳人又能如何。
“她居然還敢來拜祭大長公主,聽說大長公主就是被蘇染氣死的!”
“我若是她,坐了四年的牢,現下都沒臉出來見人了!”
“曾經是高貴的榮安縣主又能怎麼樣,現下還不是淪落汙泥!”
……
眾人議論紛紛,各種不堪的言論盡落入蘇染的耳中。
程嬤嬤和點翠聽著,心像是被一雙大手緊緊的攥住了,她們在心中替蘇染委屈叫屈,可縱使她們再想為蘇染爭辯,現下來的不是皇族中人就是以逝駙馬爺的姻親,和他們吵起來只是讓蘇染更加難做罷了。
這些人的言論,還沒有平西侯府中人說的難聽,蘇染並不在乎她人的目光,直接跪在了大長公主的靈堂前。
“祖母,是阿染回來遲了。”
她一下又一下的磕頭,直到額間都是血跡。
蘇染心痛的難以自抑。
程嬤嬤告訴她,祖母不是她害死的。
可是她也有錯。
若是她沒有替林如宴那個黑了心肝的中山狼替罪。
祖母也不可能被人害死!
這時,一道矯揉造作中帶著一絲譏諷的聲音響起,“姐姐,祖母都已經故去了,你現在裝模作樣有什麼意思!如果不是你,祖母身體那麼好,怎麼可能會如此早就駕鶴西去!”
蘇染的眼本來哭的已經迷濛。
聽見聲音,抬頭就看見了蘇芸。
蘇芸,便是柳氏生得女兒。
可她從前與祖母向來不親厚,如今出來不過是為了羞辱她罷了。
蘇染冷眼看著蘇芸,也不反駁。
畢竟在祖母的事情上,她一直認為錯的是她自己。
蘇芸以為蘇染坐了四年牢,連稜角都被磨沒了,便變本加厲的羞辱蘇染,“姐姐,也不知道你怎麼有臉回秦國公府,當真這麼多位叔叔伯伯的面向祖母磕頭,怕是祖母最不想看見的人就是你吧!”
說罷還裝了起來,拿著一條白色的帕子抹淚,“阿芸真的好想祖母阿……”
“要是祖母在話,一定和阿芸極好,姐姐阿芸也不想怪你,可是若不是你,阿芸又怎麼會沒有祖母呢。”
她的話一齣,在場本就和大長公主有感情的人,瞬間哀慟落淚。
一時間,在場的眾人。
看向蘇染的眸光愈發的不友善,甚至還有明晃晃的厭惡。
“二小姐說的對,蘇染委實過分,像她這樣的罪婦憑什麼來弔唁大長公主。”
“真是下作!氣死了大長公主還敢回秦國公府,還不是平西侯府破落了,想回來貪圖秦國公府的富貴。”
“二小姐這麼一個嬌美的可人兒如此傷心,可見這個蘇染平日裡有多麼的過分。”
蘇芸鬧了這麼一齣,不就是想讓自己被天下文人筆誅口伐嗎?
蘇染有些痛苦閉上了眼睛。
即使她很想一巴掌扇過去,可祖母的牌位還在,她不想當著祖母的面做這樣的事情。
點翠氣的都發顫。
可是依舊無可奈何。
若是今日面前的這些人不是王公貴族,而是市井百姓,怕是此時爛菜葉和臭雞蛋早就往蘇染身上扔了。
“諸位在大長公主的忌辰上議論他人,是否有些不敬大長公主殿下了。”
一道冷冽的聲音響起,還隱隱帶著肅殺之氣。
謝無恙也來拜祭大長公主。
從前在琅琊時,大長公主與他的祖母最為要好,甚至七年前謝家的那場禍事——
若是沒有大長公主,謝無恙未必會活到今天。
少年將軍拿著香,莊重的拜祭著。
祠堂的其他人面面相覷,沒有一人再敢說話。
帝王孱弱,不知何時就命歸西天。
謝無恙是他唯一信任的孤臣。
誰人不知,謝無恙如今才是大齊王朝,真正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之人。
他發話,無人敢得罪他。
蘇染心知謝無恙這一次,並不是為了自己出頭,而是真不想讓人擾了祖母的清淨。
儘管如此,她依舊用感激的目光看向他。
可謝無恙目光沒有與她對視,上了一炷香便離開了。
看來,謝無恙還在生那日的氣。
可她又能如何呢?
路終究要她自己走的。
謝無恙不能幫她一輩子。
拜祭儀式過後,眾人都離開了秦國公府。
這是蘇染難得和秦國公溝通的機會,她想要去書房找秦國公聊聊。
可還沒走到書房,蘇芸便出現在她的面前,她雖然身著縞素,可臉上卻畫著盛京城最時新的妝。
足以見得她不是真的難過。
蘇芸拉扯住蘇染的手,眼神陰鷙,“蘇染,像你這樣晦氣的人,別回秦國公府影響我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