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雲妙凝還挺樂意聽。
尤其是在心思不純的方曉曉跟前。
而後她想起剛剛進門時,隱約聽到了爭吵,旋即當著方曉曉的面問寧燃:
“剛剛吵什麼呢?你是不是受欺負了?”
這種有人為自己出頭的感覺還真不錯。
不過寧燃笑了笑,不打算讓雲妙凝打亂自己的計劃:
“沒什麼。”
“他們叫我過來,只是看望一番方兄。”
“看望方離?”
雲妙凝直覺敏銳。
當即料到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方離昨晚從雲府離開時,衝著寧燃罵了那麼多難聽的話。
又怎可能被打斷條腿,反而第一時間叫寧燃來看望自己。
十有八九,是叫他過來興師問罪的。
想到寧燃沒用背景,被獨自叫來肯定受了許多屈辱。
雲妙凝一陣慚愧。
畢竟這件事其實是她做的、
現在要寧燃為自己承擔代價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走。”
不等寧燃反應過來。
雲妙凝一把牽住他,向著廂房走去:
“他們是在那裡吧。”
寧燃看雲妙凝這架勢,自然也明白她想做什麼:
“誒,不用。”
“不用什麼不用?”
雲妙凝頭也不回道:
“欺負你,就是欺負我,就是欺負雲家!”
說著,雲妙凝首先一步闖入廂房內。
寧燃和方曉曉趕忙跟了進去。
裡面,方家家主正在安撫著方離的情緒。
二人都被先前寧燃強硬的態度氣個不輕。
可見到雲妙凝的身影。
方離哪還有怒火,他又驚又喜,掙扎著坐起身:
“妙凝,你來看我了?”
“我、我沒事的,你不用擔心,至多半個月,這腿就能痊癒。”
方家家主也是大喜。
他們還沒來得及邀請雲妙凝來看望。
雲妙凝便自行急匆匆地趕來。
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雲妙凝很在乎方離!
之前那些刺耳無情的話、行為,不過是她個女孩子耍耍性子罷了。
而在看到寧燃跟在雲妙凝屁股後面,重新進來後。
方離的臉色又陰沉下去,他指責道:
“妙凝,這是個你看清寧燃真實面目的絕佳機會!”
“我昨晚說的那些話,都被他悄悄用玲瓏珠存下,交給了袁家。”
“這才害得袁家大怒,上門將我的腿打斷!”
“我叫他過來對峙,他還嘴硬,不承認!”
“當時就我們三個在場,他不承認,不就是暗指是你做的嗎?”
“這下你知道了吧?這人無情無義,還喜歡栽贓陷害!”
“不管他之前對你說過多少方家的不是,你都該趁著這個機會好好掂量真假了!”
方離的模樣愈發囂張。
好似雲妙凝過來是為他主持公道。
方家家主也是暗中叫好,準備配合著方離,一起把寧燃推入深淵。
唯有方曉曉見此一幕,心墜谷底。
她從未如此覺得父親、兄長都愚蠢無比。
他們輕視寧燃,從不把他放在眼裡。
他們還把雲妙凝當成了傻子,以為只靠一面之詞,就能顛倒黑白。
這太可笑了。
“方兄,你應該是搞錯了狀況。”
雲妙凝戲謔地看著方離:
“昨晚的交談,是我存在玲瓏珠裡,也是我親自吩咐人送去袁家的。”
“你想要個說法,跟我說就好了。”
廂房內瞬間鴉雀無聲。
方離、方家家主都如雕塑般,一動不動。
甚至方離的臉上,還留存著些許勝利者的笑容。
“夫君,剛剛他們都是怎麼欺負你的?”
“和我說說看。”
雲妙凝轉身,問起寧燃。
若是還在廂房外,寧燃會拉住雲妙凝。
但已經進來了,他自然不會長別人志氣,滅自家人威風。
故而誠實道:
“就是一起罵我白眼狼,往我身上丟東西什麼的。”
“我討要當初叔父送來的聘禮時。”
“他們也裝瘋賣傻,說聘禮裡都是些無用之物,早就丟掉了。”
寧燃長話短說。
雲妙凝卻是越聽越氣。
方家人欺人太甚!
他們有什麼資格指責寧燃,還動手打他,還拒不歸還聘禮的?
敏銳覺察到雲妙凝就要怒氣發作的方離,趕忙道:
“妙凝!就、就算玲瓏珠是你給袁家的!”
“這事也一定是寧燃暗中教唆的,對吧?”
“你只是受了壞人矇蔽,你沒有錯,我們現在應該一起戳穿寧燃的真實面目!”
雲妙凝根本不打算給他臺階下:
“這事寧燃一開始並不知情,更談不上什麼教唆。”
“我這麼做,單純是因為看不慣你兩面三刀,不想讓袁家小姐被你利用。”
“你是打算找我算賬?我現在就站在這裡,你想怎樣?”
又是一片死寂。
方離與方家家主面面相覷。
他們哪敢跟雲妙凝討要說法。
連袁家都惹不起。
若是現在與雲家結怨,怕不是馬上就得捲鋪蓋從天雲城滾蛋。
只是前腳還對寧燃破口大罵,現在碰上了硬茬,就老老實實翻篇。
面子上還是有些過不去。
方家家主看出了方離的為難,主動緩和道:
“既然是凝兒所為,老夫倒是能夠理解。”
“離兒做了太多混賬事,他該吃吃苦頭,讓你出出惡氣。”
“現在,他腿也斷了,顏面盡失,不知你可否解氣?”
“不解。”
雲妙凝回答得極其乾脆:
“放在以前,方家做出背信棄義的事,我雲家絕不善罷甘休。”
“現在只是要方兄斷條腿,簡直可以稱作溫柔。”
“方伯父不必用這種口吻反問,向我施壓。”
方家家主面孔緊繃,強撐著沒有失態。
居然連個臺階都不給他們方家下。
那到底怎樣才能結束?
“妙凝……”
方離的心情起起伏伏。
因經受了太多刺激,神情看著都有點恍惚了。
“轟!”
一陣紫光閃過。
方家今天剛修補好大堂的門窗。
眼下這廂房的半面牆,又被雲妙凝眼睛都不眨一下轟塌。
“方兄,我是不是表現得太好說話了?”
“我再提醒你最後一次,不要叫得這麼親密。”
“再讓我聽到一次,另一條腿也給你打斷。”
方離嚇得說不出話來,只能露出驚恐的表情。
方家家主哀嘆一聲,悲憤道:
“凝兒,離兒就算再對不起你,也罪不至此吧?”
“你難道真的要咄咄逼人,非要離兒去死才肯罷休嗎?”
“若真要如此,老夫不如把自己的命賠給你!以換我方家安寧!”
方曉曉上前攙住方家家主。
方家三人俱是紅了眼眶。
好似寧燃、雲妙凝才是惡霸,無端地來他方家鬧事。
換做些臉皮薄的,瞧這架勢,說不準真就退走了。
可她雲妙凝是什麼人?
向來被北域敬畏,尊稱為女帝的天才。
她心高氣傲、
豈會被別人的三言兩語弄得無地自容。
“夫君。當初你叔父送來的聘禮,都有什麼,可還記得?”
雲妙凝索性幫著寧燃要起聘禮。
聘禮裡的東西,她自然是看不上的。
但她也不想看著方家厚著臉,把寧燃的東西都私吞了。
再者,寧燃幫她改正了《九幽紫霄決》。
於情於理,她都該幫他個忙,或多或少還這人情。
“記得。”
寧燃苦笑道。
他本來還打算給方家三天的準備時間。
攤上雲妙凝這麼個雷厲風行的老婆,自己慢吞吞的性子倒是也得改改了。
“都有什麼,說來聽聽。”
雲妙凝等著寧燃報出聘禮的內容。
寧燃當著方家人的面,沒有直接吐露,而是留了個心眼:
“還是先讓他們主動拿出來吧。”
“到時候我一一訂對,有什麼缺漏,再提不遲。”
雲妙凝微微點頭:
“好。”
“那煩請方伯父把寧燃的聘禮都拿出來吧。”
“我們趕時間,拿完東西就走。”
方家家主面露難色。
寧燃猜得很對。
當初聘禮中的靈丹靈藥,早在這十年間被方家人吃個乾淨。
而且,其中不少都頗為珍貴。
現在要方家拿出來。
就算把他們全賣了,估計也只能湊個七七八八。
可不拿,又難以收場。
思來想去,方家家主決定繼續裝瘋賣傻:
“當年的聘禮,都是些綢緞、珠寶。”
“這都過去十年了,再想如數找到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燃兒,不如你大概算算這些東西價值幾何,老夫折現還你。”
還在這扭曲真相,貶低聘禮的真實價值。
寧燃沒慣著他:
“折現也不是不可以。”
“靈丹靈藥,加上些靈物,您還我二十萬塊靈石應是差不多了。”
二十萬靈石的數目一齣。
差點把方家家主嗆死。
“二、二十萬?”
方家家主笑道:
“燃兒,這可不能漫天要價。”
“哪怕是你身上穿著的明尊鎧,都只值三萬多靈石。”
“莫非你覺得那聘禮,頂得上六七件明尊鎧?”
寧燃一本正經道:
“相較之下,只多不少。”
方離沒忍住啐了一口:
“呸!寧燃,你是不是太瞧得起你自己了?”
“就你叔父當年拿來的那些破銅爛鐵,給你五百塊靈石,你都得回去偷著樂了。”
“你是哪來的自信,在這要二十萬塊靈石的?”
雲妙凝也不禁看向寧燃。
二十萬塊靈石會不會太多了點?
這對雲家來說都不是個小數目。
若是寧燃的叔父隨手就能拿出這麼豐厚的一筆聘禮。
寧燃還至於在別人家寄人籬下整整十年?
“我自然不會毫無根據地亂說。”
寧燃沒在乎任何人的想法,他直視著方家家主。
沒給其緩和的餘地,不容置疑道:
“要麼將聘禮如數奉還,要麼湊出二十萬塊靈石賠給我。”
“方伯父,您自己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