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哪來的包子？”李秀琴盯著唐寧手中的大肉包，不爭氣的嚥了口唾沫，把唐寧看的心裡不是滋味。
她將包裡熱乎乎的包子放到桌子上，“我之前借我姐的錢還沒還她。”
李秀琴張了張嘴，下意識地想要說點什麼，但對上唐寧那雙洞察一切的黑眸，她到嘴的話硬是出不了口。
唐寧吃了兩個包子，剛好也飽了，她將裝有瑕疵品的袋子打開，半扇排骨，兩個嶄新的瓷盆中間夾著兩塊嫩黃色的布料。
瞅著李秀琴和唐立軍驚訝的表情，她慢吞吞的解釋道，“我換糧食的人和供銷社有點關係，可能金條的價值遠超過他給我的這些東西，所以又將這些瑕疵品送給我了。”
李秀琴雙眼無神，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把唐立軍和唐寧嚇了一跳。
唐寧雖然才來這個世界沒有幾天，但這個家讓她感受到了久違的親情，她認為模樣和上輩子相似的爹媽，就是老天爺給她的補償。
看到李秀琴這樣，她趕緊上前攙扶，“媽，你這是怎麼了？”
“秀琴，你別嚇我！”
唐寧和唐立軍的聲音同時響起，這才讓李秀琴回了神。
她把兩人扒拉到一邊，上前仔細查看盆和布料，唐寧一頭霧水，她當著小林的面兒沒好意思檢查這些瑕疵品。
布料也就罷了，臉盆和鐵皮暖壺她可是瞅了好幾眼，反正她也沒看出哪裡有瑕疵，難道是布料有問題？
“寧寧，這些東西都是你用一根金條換的？”
唐寧回過神，微微頷首道，“媽，咱這金條一根一百克，要是換成錢，那不也得最少二百塊錢嘛！我換的所有東西加起來離二百遠著呢！我尋思，我是不是被人騙了？”
唐立軍知道李秀琴沒事兒，頓時鬆了口氣。
他耐心給唐寧解釋道，“我和你媽愁，就是愁在這金子雖然值錢，但是這金子並沒有換錢的途徑。
這相當於咱守著金山，但是隻能看，不能用，而且要是被人家發現了，還會惹麻煩。”
唐寧突然記起自己學過的近代史，因為內戰，落敗的那一方攜帶大量金銀去了美麗島，使得國家陷入了長達三十多年的困難，現在這麼多黃金確實沒辦法正大光明的交易，難怪換了這麼點糧食，她爸媽都激動的不行。
李秀琴對著瓷盆愛不釋手，這東西在供銷社有賣的，可不便宜，唐寧拿回來的這兩個瓷盆，說是瑕疵品，但她剛才仔細檢查過了，也就瓷盆底部有道細小的劃痕，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根本不影響使用。
“寧寧，你是和錢老師的那個學生換的嗎？他有沒有說再什麼時候能給咱換糧食？
家裡放這麼多金條，我不知道還好，知道了心裡七上八下的，要是能儘快都換出去就好了。”
唐寧倒是有地兒放，但是這個地方又不能和她爸媽提起，只能建議道，“媽，要不在我床底下挖個坑兒給埋了吧？我大哥和二姐倒是不擔心，就怕小弟和大姐·······”
唐立軍和李秀琴想起糟心的唐春花，臉色頓時不太好看，兩人本來激動歡喜的心情瞬間平復，總算能正常思考問題了。
“寧寧，那個人就算有供銷社的關係，怎麼能一下子給你換出這麼多的糧食，而且還有這麼一大塊排骨，會不會是做投機倒把的生意？”
唐寧聽到唐立軍的懷疑，一點都不慌。
“爸，我去錢老師家裡的時候，我和師母去廚房切西瓜，正好聽到師兄讓錢老師多準備點糧食，說是國家既然已經開始實行票據，肯定以後所有物資都需要憑票才能購買。
我尋思他之所以手裡有這麼多的糧食，肯定是之前儲存多了。對了，我師兄說這金條他這次倒是能收，但是他還是想託我幫他找一些古董傢俱，要是能成，他願意用油跟我換。”
油可是金貴的東西，只不過不知道他是用豬油，還是什麼油來換。
唐寧一臉乞求的看向李秀琴和唐立軍，“爸、媽，孫勝利他們家雖然沒再有動靜，但是紡織廠我肯定是去不成了。
咱上班是為了啥？不就是為了掙錢能好好地生活嗎？我要是能通過收廢品改善我們家的生活，怎麼就不行了？！”
唐立軍察覺到她臉上的認真，本來堅定的心多了幾分動搖，他不由得看向李秀琴，期望她能做出合適的決定。
李秀琴瞅著面前不斷央求她的小姑娘，纖細、白嫩，一點都不適合風吹日曬·······
“寧寧，收廢品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簡單。你以為收廢品只需要動一動嘴皮子就能成？收廢品還需要一把力氣，這個活兒你真的做不來。”
唐立軍立馬點頭贊同。
“寧寧，古董傢俱我能幫著你師兄收，工作的事情你不要焦慮，爸媽都養你這麼大了，自然不會你一畢業就不管你。
你不要有心理負擔，哪怕我和你媽養你們一輩子，我們也甘之如飴。”
唐寧完全不為所動，“可是爸媽，我不願意讓你們養我一輩子，我需要一份工作。在我看來，工作不僅僅能改善我們的生活，更能幫我實現人生的價值。
我的人生不是隻有吃喝拉撒，我讀這麼多年的書，也不是為了在家裡待著，我真的需要一份工作。”
唐立軍和李秀琴不知道人生的價值是什麼，但是想到隔壁的宋婆子，心中的天秤逐漸向唐寧那邊傾斜。
或許唐寧說的對。
李秀琴和唐立軍也不是糾結的性格，當即拍板定下唐寧上班的事情。
“寧寧，明天你跟著我和你媽一起去收廢品，先熟悉一下流程，等著我弄到車，你和你媽一起在東片收廢品，我去西片收廢品。
我可提前說好了，幹一行就得愛一行，既然這條路是你選的，那你就得堅持下去，不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唐寧自然信誓旦旦的保證了一番，工作的事情總算定了下來，只是唐立軍接下來的話讓李秀琴和她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