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少容習慣了褚漣不說話，他也經歷過變聲期，自然知道聲音太難聽會被人嘲笑心裡會不舒服。
他看著夏歸笙，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在書院裡這小子就是獨來獨往誰也不搭理，怎麼到了明月姑娘面前就有問必答了？
呵，男人，肯定是因為看上明月姑娘的美貌，所以也動了心思想在明月姑娘面前表現自己。
顧少容就是後悔，很後悔。
他就不該說出夏歸笙的名字，這樣明月姑娘不知道他們認識，也許就不會讓他去幫夏歸笙解圍。
不行，不能讓這小子一個人和明月姑娘說話。
顧少容眼珠子轉了轉，絞盡腦汁和明月說話，試圖將明月的目光轉移到自己身上。
“明月姑娘，你看那兒有個賣胭脂的攤子，你要不要去看看？”
姑娘家不是都喜歡胭脂水粉這種東西麼？
明月看了一眼顧少容指的胭脂攤子，覺得直接搖頭不好，委婉道：“我也很想去看看，但是我們這麼多人，還是先去書鋪吧，晚點我再單獨過來看看，這樣也不會耽誤大家。”
事實上擺在路邊的胭脂水粉大都很劣質，她可不敢輕易上臉。
古代純天然的東西雖然多，但也並不都是好的。
貴都是有貴的道理。
顧少容看著明月粉嫩的小臉，很是動容道：“明月姑娘果真善解人意。”
他看了眼攤子所在的位置，記了下來，想著待會兒一個人過來買些胭脂水粉再送給明月姑娘，她一定會很驚喜。
“顧公子，你有心了，謝謝你。”
腦海中浮現少女驚喜的甜美笑容，顧少容險些笑出了聲，怕被其他人聽到，連忙捂住嘴巴。
褚漣看了顧少容一眼，嘴角扯了扯。
又在白日做夢。
明月才不會喜歡路邊攤上的東西。
以往他們出門時，她就對他說：“路邊攤上的東西不一定便宜，而且大都不乾淨，吃了對身子不好，你不要隨便買路邊攤上的吃的。”
“要去就要去店裡買東西，店裡的有些東西，貴有它貴的道理。當然筆墨紙硯和字畫這種東西，也許能夠在路邊淘到一些好的。”
“但我們有銀子，儘管去店裡買，知道嗎？”
褚漣當過十年的皇太孫，自然也沒有在路邊攤上買過東西，他想要的東西從來都是選最好的送到他的面前任他挑選。
儘管後來落魄了三年，可自從明月出現在他身邊後，他彷彿又過上了以前衣食無憂的生活。
明月只要他好好讀書，養好身子，其他什麼都不用他管，幾乎是要什麼就給什麼。
但她也沒有一味縱容他，他的頭髮自己梳，衣裳自己洗也自己穿。
褚漣也沒有心安理得被明月照顧，貧民窟的三年早就讓他深刻意識到一個道理，世上從沒有無緣無故的好。
哪怕是父母子女之間，也要有利益，才能夠相處和諧。
他的皇祖父，因為他聰明乖巧，所以疼愛他。但也能因為忌憚他的父親，所以不由分說將他們一家貶為庶人，不管生死。
明月也說過，她來幫他，就是因為他們有一個共同的仇人，褚莊。
褚漣問過明月武功這麼厲害，為何不直接殺了褚莊。
明月說道：“殺了一個褚莊，還會有第二個褚莊，我希望亓國有一個和褚良殿下一樣的明君，而不是荒淫無道的暴君。”
明月對他有很高的期許。
如同他的父母，從小到大對他都有很高的期許。
褚漣很聰明，知道聰明乖巧的孩子才能夠招人喜歡。
所以他收起被磨尖的指甲，在明月面前認真小心地做一個聰明聽話的少年。
他想讓她多喜歡他一點。
但絕對不是對弟弟的喜歡。
褚漣看著明月對著夏歸笙的笑容，微微蹙眉，忍著內心的不悅和煩悶。
他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好，但是看到她看著別人，對著別人笑，溫聲軟語，他心裡很不舒服。
少年暗暗攥緊了拳頭，黑眸幽深。
他要快些成長起來，不能一味讓她站在他的身前幫他。
他必須要有能夠站在她面前保護她的能力。
到了夏歸笙要去的書鋪後，夏歸笙低聲道：“明姑娘，你們先去買書吧，我找書鋪掌櫃有事。”
“好的。”
明月帶頭走進書鋪，興致勃勃地開始挑書。
應天書院這裡的書鋪她沒有來過，也不知道這裡有沒有她沒有看過的新話本。
不對。
應該是褚漣沒有看過的新書。
明月控制住自己的爪子，一臉認真地去找適合褚漣看的書。
褚漣和顧少容一直跟在明月的身邊。
兩人都穿著應天書院的藍色襴衫，十四五歲的年紀，容貌都十分出色。
明月看起來也不過二八年華，墨髮紅唇，顧盼生輝，裙襬搖曳生姿，讓好不容易放旬假出來的學子們眼前一亮，恍惚間還以為看到了天仙。
只是看到緊跟在她身邊的兩個少年，眼眸暗了下來，不禁將腦袋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明月對此毫無所覺，就算聽到了閒言碎語，也不在意。
“弟弟，你自己找找有沒有沒看過的書，或者需要其他什麼，儘管拿。”
想了想，明月丟給褚漣一個荷包。
男孩子出門在外身上得多帶點銀子，不然囊中羞澀讓別人看到嗤笑會影響心理健康。
褚漣自然接過沉甸甸的荷包，漫不經心地看著書架上的書。
他承認自己現在不得不靠明月養他，但他暗自許諾，他會盡快成長起來，最多十年，他就能夠養明月，讓她吃穿用的都是他給她的。
一旁的顧少容目光落在他手中的荷包上，若有所思。
褚漣餘光看向夏歸笙。
夏歸笙把身上的舊包袱拿了下來，把裡面的幾本書給了書鋪掌櫃，掌櫃翻來看了看，滿意地點點頭，然後給了夏歸笙一小袋銀子和幾本書。
褚漣忽然想到，在書院時，他就曾看到過夏歸笙一直在寫什麼，原來是在抄書麼？
夏歸笙的字很好看，書院的先生每次看到他的字都會誇讚他。
所以他能接書鋪抄書的活計。
但只是抄書的話，又能掙幾個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