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這些天為錢的事著急上火，滿嘴起燎泡，太狠心。
“雲兒！你真看清楚了？咱家有一千塊錢存在合作社？”劉大齊忽然壓低聲音問。
陳雲點頭：“我看得清清楚楚，還找工作人員問了，人家也查得清清楚楚。咱們家的確有錢，問題是要怎麼讓爸拿出來。”
“那是我帶著兩個弟弟辛辛苦苦掙來的，不能就這麼躺在合作社，我要用。”劉大齊抿著嘴唇思考，他一定要想辦法將那筆錢拿出來，去買拖拉機。
丈母孃是個精明的人，她說的也沒錯。
劉家人要買拖拉機，找她借錢像話嗎？
家裡要真拿不出一分就算了，明明家裡有錢，他要用，憑什麼不給？
老丈人家的錢都是丈母孃做主，她說不借，那肯定不會借。
“爸要是想給早給了，他就是存心不給，你要用又怎麼樣？”陳雲生氣，語氣很不好，“家裡你是長子，掙的最多，偏偏錢落不到你手裡，掙再多也沒用。
我看這拖拉機不買也罷，買了，不管是家裡出錢還是咱們自己出錢，掙了都歸爸媽，你何苦受累？”
劉大齊眼底幽暗：“這次我會說清楚，不能全都給家裡，我手裡也得留一些。”
陳雲拉住轉身要走的劉大齊，附在他耳朵邊低語：“我看你不如把那張存摺拿出來，錢取了去買拖拉機。來個先斬後奏，免得說來說去的說不清楚。”
劉大齊想了想，搖頭：“不行，不能這麼幹，我不做那沒品的事。我去找爸聊，一定要他把錢拿出來。”
“行行行，你去，看你有沒有本事讓他拿出錢來。”陳雲沒好氣地放開劉大齊，推了他一下，“你爸不但是鐵公雞，還是貔貅，只進不出。”
劉大齊被推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瞪了陳雲一眼，一肚子火地走了。
感覺誰都在欺負他，丈母孃明明答應了借錢的，突然間變卦不借了。老爸有錢放信用社，沒錢給他買拖拉機。
這次要是不把錢拿出來，那就分家，他過夠了。以前總說弟弟小，讓他等兩個弟弟都結婚了再分家。
等了這麼多年，等來了什麼？
他都31歲了，大女兒已經十歲，口袋裡一分錢都掏不出來，乾點什麼得朝老爸要。
給不給還得看他的心情，這種日子太憋屈，他過夠了。
劉有福收工剛回來，坐在屋簷下抽旱菸，看大兒子臉色不好，也沒問，繼續抽他的煙。
劉大齊一家住的是兩間廂房，離老屋有五六十米遠。
陳雲回來沒去老屋，直接回的廂房，劉有福沒看見她，但看老大的臉色，應該是大兒媳婦回來了，錢沒借著。
“爸！咱家到底有多少錢？”劉大齊一副快要爆炸的狀態，“我希望你說實話。”
劉有福停下吸菸的動作：“有多少錢不都跟你說過了？還問什麼？”
“你說的是實話嗎？”劉大齊眼睛一瞪，聲音提高不少，“我要聽實話。”
“實話就是我說的那樣。”劉有福也生氣，“怎麼？你丈母孃不借錢？”
“我丈母孃說，你有本事把錢放在合作社錢生錢，她憑什麼借錢給我？我親爸都不管，她一個丈母孃更不可能管。”
劉有福沒吭聲，搞不懂老大兒媳婦的丈母孃怎麼那麼厲害，竟然知道他錢放在合作社？
“爸！你的做法讓我很難堪，連我丈母孃都知道你不可能沒錢，為什麼你總要在我面前哭窮？”劉大齊沒忍住脾氣，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你戲弄兒子，讓兒子為點錢急的火上房，到處上躥下跳很有意思？
說吧！買拖拉機的錢給還是不給？不給就分家，我受夠了。”
“砰！”
劉有福將眼袋鍋砸在劉大齊頭上：“分家？我不同意，除非我死。”
劉大齊絲毫不示弱：“不同意就給錢。信用社明明存了一千塊，為什麼說沒有？買拖拉機只要八百，為什麼不給？
讓我舔著臉去人家裡借，點頭哈腰裝孫子，我不要臉的？要借你去借，不給錢就分家，我不侍候了。”
劉大齊有腦子，會搞錢，但也是個自私自利的性子。
以前劉有福總跟他哭窮，說家裡沒錢，都幹啥幹啥了，他也沒查過賬，基本上劉有福說什麼他信什麼。
買拖拉機是他的願望，他的夢想，偏偏搞不來錢。
這幾天急得不行，要不是搶銀行要挨槍子兒，他都想去幹一票。
得知老爸有那麼多錢存在信用社，他生氣了，很生氣。
劉大齊的媽走出來，拉著兒子一頓心疼，數落劉有福：“都跟你說了，家裡掙錢的事聽老大的，你就是不聽，何苦逼他？
買拖拉機就買拖拉機，這也是給家裡長臉，也不知道你在計較什麼。親家母不是個好糊弄的人，想讓她借錢給咱們家買拖拉機，你打錯了算盤。”
劉大齊失望地看著劉有福：“算了，你留著錢，咱們分家，信用社的錢平均分給我們三兄弟，拖拉機我自己買。”
劉家老二從外頭進來：“大哥！分給我的錢我借你，我要跟著你學開拖拉機。”
聽言，劉有福滿臉不樂意，又不能拿兩個兒子怎麼樣。
信用社的錢被老大查出來，藏著掖著也沒意思，本來想忽悠老大去他丈母孃家裡借錢給自己家辦大事，沒想到功虧一簣，搞砸了。
李青香好在不知道，知道了肯定會狠狠地罵一句：“糟老頭子壞得很。”
“行了，錢給你們買拖拉機行了吧？”撿起地上的菸袋，劉有福繼續抽菸，不抽不行，心煩，“那筆錢還有幾天才到期，去跟農機站的人打個招呼，等幾天去付錢。”
劉大齊心裡的委屈消散了一部分：“已經跟人說好了，除了我們，沒誰會買他們的拖拉機。”
“你個孬貨，連這點事都辦不好。”劉有福瞪劉大齊，“我們家在信用社有錢的事，是不是你說出去的？”
“說個鬼，我都不知道這回事。”劉大齊怒不可遏，“你啥時候跟我說過咱家有錢在信用社？我孬？我孬什麼了？騙不到我丈母孃的錢就是孬？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