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徒最後的狂歡是押上一切梭哈。
要麼,贏得所有。
要麼,一無所有。
慕老大不甘一輩子待在最底層,卻因為一直受家族庇護,並沒有破釜沉舟的勇氣。
再三思考,他把希望放在慕珠珠這個福星身上。
“珠珠,”他語氣急切,“隔壁村被打成壞分子的人家是什麼樣,你即便沒有親眼看到也該聽說過。”
“上工承擔最重的活,秋獵被排除在外,年底分糧食也排在最後面。”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
“因為名聲不好,咱家一舉一動都會被人死盯,吃個肉都可能被人舉報。”
“我和你娘過慣苦日子無所謂,你從小到大嬌養,能忍得住?”
慕珠珠當然不能。
她是福星,憑什麼因為別人受委屈?
“爸,要不咱們和奶登報斷絕關係吧?”
“這……”
慕老大躊躇不定。
錢大丫被帶走時他就閃過這個想法。
但是,老太太被帶走的起因就是登報斷親,所以即便蠢蠢欲動,他也不敢這麼做。
慕珠珠不這樣認為。
她曾跟葉晨覆盤整件事。
“之前事情鬧大,是因為聲明的內容。”
“這次只要掌握好分寸,絕對不會重蹈覆轍。”
“確定嗎?”
“當然確定!”
慕珠珠不滿慕老大的優柔寡斷。
“我可是福星。”
“即便上次的聲明是我寄的,不還是全身而退嗎?慕時景那個討厭鬼是不是也被踢出咱們家?”
“過程無所謂,重點是結果。”
“這次,也會像以前那樣!”
慕老大順著這個思路,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眼睛一轉,咬咬牙決定,“幹了!”
娘她快六十了,沒幾年好活,要不要名聲影響不大,反正該享的福她老人家早就享了。
她那麼疼小孩,肯定能理解這個做法。
慕老大閉上眼。
不賴我,兒子也是沒別的法子。
此時此刻,慕老大的腦回路,與錢大丫決心和時景斷親時,竟然詭異的重合。
“這事包我身上。”
一回生二回熟,慕珠珠信心十足。
慕老大說完正事轉身離開,剛走兩步,就被慕珠珠叫住。
“等等。”
“爸,爺那邊問出結果沒?”
“大隊長答應沒答應把名額給晨哥?”
“如果他不願意,有什麼要求好商量,要錢要糧都沒問題。”
慕老大輕鬆的表情肉眼可見的消沉。
“你爺回來了。”
“他說沒有這個名額,即使有,因為你奶也不可能給葉晨。”
“你爺那人我知道,在這種大事上,向來不會開玩笑。”
“咱們村多半根本沒這個名額。”
“但是……”
話音一轉,慕老大驕傲地看著女兒,神采飛揚。
“珠珠,你是福星。”
“只要你真心祈願,一定能得到名額。”
“不過,為了增加葉晨的優勢,咱家一定不能讓你奶拖後腿。”
說著,他悵然一嘆,“可惜了。”
“葉晨再優秀,也只是外人。”
“如果咱家有讀書這麼厲害的就好了。”
時景的臉閃現在他腦海,立刻嚇一個激靈。
“算了算了,人得學會知足,現在也挺好。”
總歸,女兒不可能不管家裡。
慕珠珠表情很難看。
鐵青鐵青的。
眉頭也皺的打結,眼底怒火燎原。
礙於某些原因,又不得不控制自己。
“你沒把這些告訴葉晨吧?”
“當然沒告訴。”
“我又不蠢,告訴葉晨這些,除了跟他離心有什麼好處?”
“那就行。”
慕珠珠長舒一口氣,“葉晨有才華,但是為人也特別小心眼,若是知道這些,我們倆的婚事都別想繼續。”
“不可能,咱們還能被一個外人拿捏不成?”
“說了你也不懂。”
慕珠珠特別煩躁。
小前進村的人,沒見過世面,腦子也不會轉彎,怎麼知道葉晨的手段?
整個村,恐怕也就慕時景能壓住他。
一山不容二虎,若非這樣,她也不會著急驅逐時景。
當天,葉晨下工後來找未婚妻。
“你爺怎麼說的?”
“珠珠,大隊長是不是沒答應?”
“也不知道哪裡得罪了大隊長。”
“以前我分的全是輕活,今天竟然安排我去拉犁,一下午幹下來,肩膀都磨出血。”
“我申請換工,你知道他怎麼說嗎?”
葉晨清清嗓子,壓著怒氣惟妙惟肖模仿,“葉知青,你下鄉過來,是來建設農村的,要吃苦耐勞,要打磨自己,要思想進步……”
“堂堂大隊長,心眼這麼小,簡直讓人不敢信!”
葉晨很後悔。
早知道大隊長這麼應激,他就不該自己找過去。
慕家那麼多人能用,自己為何傻乎乎上趕著送人頭?
慕珠珠很生氣,“建國叔太過分了,我現在就去找他。”
傻逼嗎?
現在找大隊長,不明白著告訴他我在告狀?
確定明天不會往死裡整?
葉晨死死拉住對象。
“珠珠,別衝動,或許這只是考驗,你還沒回答我剛剛的問題,你爺爺究竟怎麼說的?”
慕珠珠不自然地跺腳掩飾心虛。
“也沒說什麼。”
“只告訴我安心等著。”
原來如此!
葉晨想通了。
一定是慕老爺子做了什麼事,逼得大隊長不得不答應給名額。
他心裡不爽,自己才會挨收拾。
拉一下午的犁,換未來前程錦繡,值!
葉晨心情瞬間變好,對大隊長的怨念也煙消雲散。
他激動地抱著慕珠珠轉圈圈。
“珠珠,謝謝你。”
“遇到你,肯定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我葉晨發誓,這輩子一定疼你愛你,與君相守,白首不相離。”
“晨哥,我信你!”
這天后,葉晨每天都被各種折騰。
好不容易結束拉犁,村裡的豬圈該打掃了,豬圈收拾乾淨後,荒坡的石頭又要扛了。
每天上工都累成死狗,回到家後喝水的力氣都沒有。
好幾次實在堅持不住想請假休息,話到嘴邊,又怕名額飛走,只能咬牙堅持。
慕建國納悶極了:“奇怪,葉晨這崽種腦子進水嗎?”
“明知道我故意找茬,天天上工找虐,每次見面都呲個大牙衝我笑,也太詭異了吧?”
“莫非,有特殊癖好?”
“還給他爽到了?”
“艹,看來得下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