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隊員們開始佈置掃描設備，張道陵站在一旁，掏出手機給王胖子發了條短信。
這個外號叫王胖子的傢伙，其實是個瘦得跟竹竿似的情報販子，在考古界混了十幾年，消息靈通得很。
“老馬，你先看著他們。”張道陵拍拍老馬的肩膀，“我去趟辦公室。”
走出墓室，夜風吹散了張道陵身上的塵土氣。
他徑直走向營地邊緣的一間集裝箱改裝屋，這是他的臨時辦公室。
推開門，一個瘦高個正坐在他的椅子上翹著二郎腿。
“胖子，你動作挺快啊。”張道陵笑著關上門。
王胖子穿著一件皺巴巴的襯衫，臉上的痘印讓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了十歲：“你給錢快，我當然動作也快。”
“查到什麼了？”張道陵在辦公桌對面坐下。
“阿黎這個人，有意思。”王胖子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支叼在嘴上，“她的身份證是三年前才辦的，之前的檔案一片空白。”
張道陵眯起眼睛：“繼續說。”
“最有意思的是這個。”王胖子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這是五年前在雲南一個偏遠山村拍的，你看看這個戴面具的人。”
照片上是一群身穿民族服裝的人在跳祭祀舞，其中一個戴著青銅面具的人特別引人注目。
雖然看不清容貌，但那個身形和耳垂上的玉墜，跟阿黎一模一樣。
“這個祭祀儀式，每年只在那個山村舉行一次。”
王胖子說，“據說是為了祭拜一個上古部落的圖騰。”
張道陵拿起照片仔細端詳：“查到那個部落的來歷了嗎？”
“這就邪門了。”王胖子壓低聲音，“當地人說那個部落來自商朝，是一支專門製作青銅器的工匠家族。
他們世代守護著一個秘密，只有族長才知道。”
張道陵的眼睛亮了起來。他想起阿黎對青銅盒子的瞭解，還有她那些神乎其技的機關術。
“那個部落現在在哪？”
“五年前突然消失了，一夜之間，整個村子的人都不見了。”
王胖子撣了撣菸灰，“只留下一地的青銅碎片和一些古怪的符號。”
張道陵站起身，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阿黎的出現，那兩個青銅盒子，石碑上的符號，還有她耳垂上的玉墜，這一切都開始有了聯繫。
“胖子，幫我查查最近五年，國內所有跟商代青銅器有關的盜墓案。”
“明白。”王胖子掐滅菸頭，“不過這活兒得加錢。”
張道陵從抽屜裡拿出一疊鈔票：“夠不夠？”
“夠夠夠。”王胖子眼睛都笑眯了，“三天之內給你消息。”
送走王胖子，張道陵打開電腦，調出考古隊的人員檔案。
阿黎的檔案很簡單，簡單得不正常。她的專業背景、工作經歷，都像是被人精心設計過的一樣。
“張博士。”門外傳來敲門聲，“掃描結果出來了。”
張道陵合上電腦：“進來。”
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技術員走了進來，是考古隊新來的設備操作員小李。
這個年輕人是國內頂尖大學的研究生，對各種高科技設備瞭如指掌。
“您看這個。”小李打開平板電腦，“石碑表面的符號下面，還有一層更古老的刻痕。”
三維掃描圖像清晰地顯示出，在表層符號的下方，隱藏著另一組更加細密的紋路。
這些紋路組成了一個複雜的圖案，中間是一個類似太陽的圓形標記。
“這些紋路……”張道陵的手指在屏幕上劃過，“跟阿黎筆記本上的符號很像。”
“還有一個發現。”小李放大了圖像的一角，“這些符號的筆畫結構，跟傳統的商代文字不太一樣。
它們更像是……”
“像是什麼？”
“像是一種加密文字。”小李推了推眼鏡，“每個符號都由幾個基本部件組成，這些部件的組合方式很有規律。”
張道陵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想起阿黎在拓印時的異常表現，她一定認識這些符號。
“小李，你去查查國內有沒有類似的文字體系。
重點關注商代青銅器上的銘文。”
“好的。”小李收起平板電腦，“對了，張博士，剛才王工說墓室東側發現了一個暗格，要不要去看看？”
“等等。”張道陵攔住準備離開的小李，“阿黎最近是不是經常找你借設備？”
小李愣了一下：“是啊，她說要研究一些文物的內部結構。”
“都借了些什麼？”
“三維掃描儀、紅外相機，還有一臺便攜式光譜儀。”
小李掰著手指數，“她對這些設備挺熟悉的，用起來比我還順手。”
張道陵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一個機關專家，為什麼會對這些高科技設備這麼熟悉？
“你先去忙吧。”張道陵揮揮手，“那個暗格的事情，等我處理完手頭的工作再說。”
小李離開後，張道陵掏出手機，翻出一個加密的相冊。
裡面是他偷拍的阿黎筆記本內容。雖然只拍到了幾頁，但那些潦草的符號和圖案，跟石碑上的紋路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
“叮”的一聲，手機收到一條消息。是王胖子發來的：
“剛查到一個線索，五年前西安有個青銅器私人收藏館被盜，失竊的文物都是商代的。
監控顯示，盜賊用的都是機關手法，沒留下任何痕跡。”
張道陵眯起眼睛，快速回復：“有畫面嗎？”
“只有一個模糊的背影，是個身材嬌小的女人。”
正準備繼續追問，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阿黎端著兩杯咖啡走了進來：“張博士，熬夜加班，來杯提神的？”
“謝謝。”張道陵若無其事地收起手機，“拓片晾乾了？”
“嗯，我讓老馬收起來了。”阿黎把咖啡放在桌上，“張博士，我想請幾天假。”
“哦？”張道陵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有什麼事？”
“家裡有點事。”阿黎低頭攪動著自己那杯咖啡，“可能要回趟老家。”
張道陵注意到她的手指在微微發抖：“現在工作正忙，要不等告一段落再說？”
“可是……”阿黎咬著嘴唇。
“放心，很快就會結束了。”張道陵露出溫和的笑容，“對了，你老家在哪？”
“雲南。”阿黎說完就後悔了，顯然這個答案脫口而出。
“雲南？”張道陵裝作驚訝，“我記得你檔案上寫的是北京人啊。”
阿黎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我…我是在北京長大的，老家在雲南。”
“原來如此。”張道陵點點頭，“雲南哪裡？
改天我去考察，順便拜訪一下。”
“一個小山村，很偏僻的。”阿黎站起身，“張博士，我先去整理資料了。”
看著阿黎慌亂離開的背影，張道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打開抽屜，取出一個精緻的木盒。盒子裡躺著一塊青銅碎片，上面的紋路和阿黎耳垂上的玉墜一模一樣。
這塊碎片是他三年前在一個商代墓葬裡發現的。
當時他就覺得這個圖案很特別，現在看來，這或許就是打開真相的鑰匙。
張道陵拿起對講機：“老馬，叫上小李，去墓室東側的暗格等我。”
十分鐘後，張道陵來到墓室。老馬和小李正在用儀器檢查暗格內部的結構。
暗格不大，只有一個巴掌大小，裡面空空如也。
“奇怪。”老馬摸著下巴，“按理說這種暗格都會藏點東西。”
張道陵仔細觀察暗格的邊緣，發現有一道極其細微的劃痕：“小李，把紫外線燈給我。”
在紫外光下，那道劃痕泛出淡淡的熒光。張道陵用手指輕輕摩挲，突然感覺到一絲異樣。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細針，插入劃痕中輕輕一撬。
“咔嗒”一聲，暗格的後壁緩緩移動，露出一個更小的空間。
裡面放著一塊巴掌大的青銅片，上面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符號。
“這是……”老馬湊近看了看，“跟石碑上的符號一樣！”
張道陵小心翼翼地取出青銅片，在燈光下仔細端詳。
這些符號的筆畫結構確實和石碑上的一樣，但排列方式卻大不相同。
更讓他驚訝的是，青銅片的背面刻著一個日月交輝的圖案。
“把這個帶回實驗室。”張道陵把青銅片交給小李，“用最高等級的設備檢查，一定要保密。”
送走兩人後，張道陵掏出手機，給王胖子發了條消息：“幫我查查雲南那個山村最近的情況。”
很快，王胖子回覆：“村子已經荒廢了，但每個月十五都有人去祭拜。
要不要派人盯著？”
“不用。”張道陵看了眼墓室入口，阿黎正站在那裡發呆，“她很快就會自己去的。”
夜深了，考古營地漸漸安靜下來。張道陵坐在辦公室裡，面前擺著那兩個青銅盒子。
他打開筆記本電腦，調出一份加密文件。這是他多年來收集的商代機關術資料，裡面記載著各種神秘的符號和圖案。
對比著石碑拓片和電腦上的資料，張道陵突然發現了一個驚人的聯繫。
那些符號不是普通的文字，而是一種古老的機關圖紙。
每個符號都代表著一個機關結構，組合在一起就是一個龐大的機關係統的設計圖。
“原來如此。”張道陵喃喃自語，“難怪她對這些符號這麼熟悉。”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月光下，阿黎的身影出現在營地邊緣。
她站在那裡打了個電話，然後快速消失在黑暗中。
張道陵拿起對講機：“注意，目標向西南方向移動，保持距離，不要驚動她。”
對講機裡傳來沙沙的回應聲。這是他安排的眼線，專門負責監視阿黎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