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南生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尋思著自己是不是真得尋處地兒好好洗個澡了,免得一天到晚遭人嫌棄。
隨即他才猛然反應過來。
“等等。”相南生訝異地說,“你的意思難道是說……”
相溪望拿起拳套,起身說:“你也可以選擇繼續睡大街。”
雖然沒有正式回應,但意思也差不多了。
相南生面色一喜,忙不迭地追了過去,還差點被小凳子絆倒。
“不,我去你那住。”
還沒跟過去幾步,相南生又灰溜溜地折了回來,把攤子交到老大爺手中。
折騰完這一通,相南生終於來到相溪望家裡。
此時天色漸晚,屋內開了燈,相溪望將桌上的雜物收拾乾淨後,才轉身看向相南生。
“去洗澡,衣服也趕緊換了,你……算了,先穿我的。”相溪望本想詢問他是否有自己的衣服,不過想想相南生還將衣服擰乾了直接穿呢,哪來的換洗衣物。
“好。”相南生點了點頭,畢竟是初入家門,他只要照相溪望的意思辦就行了。
相溪望走進房間,從衣櫃裡拿出一套白色運動裝,相南生的身量和他差不多,尺寸剛好合適。
接過他遞來的衣服,相南生剛要走進浴室,相溪望突然叫住他。
“等等。”
相南生疑惑地回頭:“怎麼了。”
相溪望的目光落在相南生臉上,燈光的映照下,相南生黑沉的眼眸中終於有了一點亮光。
那雙眼睛生得十分好看,眼形似若桃花,睫毛很長,眼尾稍向上翹,本該是一雙多情撩人的桃花眼,然而他眼中底色卻是黑白分明,幾乎透出冷然來。
雖然相南生總在自己面前表現得溫和樂觀,但他本質上還是個冷漠的人吧。
相溪望微微晃神,過了幾秒才想起來自己要說的事:“你臉上的傷口要不要處理一下?”
相南生臉上還纏著布條,面容被掩蓋住,看不清原本的長相。
相溪望其實也在暗暗試探,不知道相南生會不會同意露臉。
相南生伸手摸了摸臉上的傷口,隔著布料觸碰到底下的傷痕:“給我一點紗布吧,我自己換。”
“藥箱裡有,我拿給你。”相溪望聽到他的話並沒有太多失望。
他們剛接觸不久,相互防備是正常的,相南生既然不打算露臉,那他也沒必要死抓著這事不放。
“多謝。”相南生輕笑著接過紗布和藥水。
相溪望通情達理的態度讓相南生更加鬆懈,幾乎沒對小崽子設什麼防,然而就在他轉身進浴室的瞬間,背後的人卻突然靠上來。
相溪望離他很近,兩人的身體幾乎要貼到一塊去了,屬於另一個人的溫度攀附上來,溫熱的氣息灑在脖子上。
相南生沒察覺到惡意,就沒急著推開他,只是相溪望突然靠這麼近,他到底是有些不適應。
相南生開口問:“做什麼?”
相溪望沒回答他這個問題,低下頭徑自在他脖頸上嗅了一下,果然聞到了熟悉的藥香味:“這味道……”
相南生眨眨眼,似笑非笑地說:“不是嫌棄我沒洗澡嗎?怎麼還主動湊上來?”
相溪望站直了身體,眼睛微眯:“上次半夜闖進來的果然是你。”
相南生:“……”
怎麼這事也能被他扒出來?
相南生無奈一搖頭,苦笑說:“你是屬狗的嗎?嗅覺這麼敏銳?”
不單單是嗅覺,相溪望整個人都敏銳得可怕,既然他以前這樣小心謹慎,後來怎麼會栽在觸楓手裡,相南生有點不解。
相溪望低頭解釋說:“不,只是因為你身上的味道很獨特,除了藥味還有別的東西,我說不清。”
“我身上能有什麼味道?”相南生抬起袖子聞了一下,沒聞出個所以然,可別是嫌棄他臭,“我先進去了。”
相南生反手關上門,脫去身上的衣服,臉上的布料也被他解下來。
浴室的鏡子裡,映照出他的身體。
相南生的身體似乎定格在實驗的最後一刻
鏡子裡的男人看起來有些羸弱,脖子上鎖骨清晰可見,皮膚是不健康的蒼白,因為在實驗室裡躺太久,身上的肌肉都沒有以前那麼明顯了。
依舊是末世中那張讓人見之難忘的臉,只是臉上的傷口和白得泛青的臉色讓他多出了幾分病態感,還有那雙黑沉到陰鬱的眼睛。
這麼看著鏡子,相南生居然沒能從這張臉上看到相溪望的影子。
初次見面時,相南生還覺得他們有相似之處,後來接觸得越多,這份相似感就在不斷減弱,直到現在相南生才真正意識到,他和相溪望已經是兩個獨立的個體。
相溪望跟他到底是不同的,這是件好事。
相南生打開花灑,浴室裡霧氣浮在鏡子上,景色一片朦朧。
五分鐘後,相南生換上運動服,衣服很合身,上面還有淡淡的皂香味,不管是穿著還是聞著都很舒服。
相南生拿起毛巾擦著溼漉漉的頭髮,給臉重新貼上紗布,確認不會讓別人辨認出他的長相後,才推門出去。
相溪望在外邊騰出另一間空房給相南生,這原本是個小倉庫,同時也是相慫慫的家,現在就暫時歸相南生所有了。
“房間有點小,你將就住吧。”相溪望把席子丟進去,轉身剛巧看到從浴室裡出來的相南生。
相溪望的表情有些驚訝,相南生穿戴整潔的樣子和剛才的區別實在太大了。
運動服穿在相南生身上,襯得他身姿修長,腰身收得恰到好處,姣好的身材一展無餘。
他頭髮有些長,碎髮遮住了眉眼,卻又帶著半遮半掩的意思,讓人更想窺探那雙藏在下面的眼睛中的意蘊。
如果說剛才的相南生是個穿著怪異的嫌疑人,那現在的他就是神秘低調的公子哥,整個人氣場一變,看起來順眼多了。
相溪望心想,果然是人靠衣裝馬靠鞍。
“啊,我都可以,睡沙發也是沒問題的。”相南生擦著頭髮,一臉無所謂,“只要能待在你身邊就行。”
相溪望抿了抿唇,稍微別過臉,這人說話怎麼這麼親暱,要不是知道他別有目的,相溪望都快懷疑相南生對自己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