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哎呦!”婆子臉上捱了一巴掌。
春喜冷哼道:
“再敢在夫人面前嚎,我打爛你的嘴!”
婆子也是鶴松院排得上號的人,竟然被個小丫鬟打了,她臊得面紅耳赤,就要破口大罵。
可突然一股涼意後背脊升起,婆子本能一扭頭,就對上了俞非晚漆黑無波的眸子。
她這才想起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拿捏在這不起眼的夫人手裡。
“呵呵,奴婢知錯,不敢催夫人。”
她訕訕說完,便一步兩回頭的退了出去。
等俞非晚收拾完過來,鶴松院已經亂成了一團,哭喊聲不斷。
不知道的還以為,老夫人昇天了……
俞非晚無語,她花了三年才把家裡下人的規矩立起來,江雲錚才回來半個月,又回到了原點。
江老夫人對她換了副臉面,下人們自然也有樣學樣,尤其是些資格老的,把自己都當成了半個主子。
“哭什麼,都給我閉嘴!誰再亂喊,吵到了老夫人,直接亂棍打死。”
俞非晚平日看著柔弱,但管家時手段可不溫柔。
她一聲冷喝,便把那些真哭或假哭的婆子丫鬟,給鎮了下來。
“還不快去請大夫來,都堵到這裡做什麼。”
俞非晚轉頭看了一眼,便知道了情形。
也是無語,這些丫鬟婆子都只顧著比哭,連大夫都至今不見人影。
她要是沒有來,說不定江老夫人真會被拖死……
俞非晚不在乎江老夫人的死活,但不能讓她現在就死了。
江雲錚聽了那個報信婆子的告狀,臉色陰沉得厲害,本準備問罪,見此,只能先忍下了怒氣。
江雲錚來的時候,鶴松院哭聲一片,母親雙目緊閉倒在榻上。
他只來得及把人抱回了床上,哪裡注意到,竟然連大夫都沒人去叫……
江燕瑤可沒有那麼多心思,一見到俞非晚她跳了起來。
“俞非晚,你竟然還敢在我孃的院子裡耀武揚威,我娘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俞非晚哂了一下,淡淡道:
“那依著二小姐的意思,我應該怎麼做,你才滿意?”
江燕瑤被堵得話語一梗,氣憤道:
“哼,我娘昏迷了,你還不快去買根百年人參來,一點孝心都沒有。”
俞非晚面色如常,冷聲道:
“二小姐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一棵百年老參至少五百兩銀子。你拿得出銀子,我就去買?”
“你!”江燕瑤氣得紅了眼。
她吃穿用度都是中公給的,哪裡有銀子。
她扭頭,扯了扯江雲錚的衣袖,哭喊道:
“哥,你看她,連顆人參都捨不得買。定是早就巴不得孃親死了,沒人騎在她頭上才好呢!”
“娘早上還好好的,中午突然就暈了。說不定就是她害的!”
江雲錚臉色也冷了下來,眼神里滿是厭惡。
“俞非晚,你眼裡只有錢嗎。”
俞非晚都給氣笑了。
她一改平日的隱忍,硬聲懟道:
“老爺這話說的真有意思,從我進門老夫人的補品和藥就沒有停過。我嫁妝都給老夫人吃了,你卻來指責我不願意買人參。”
“你也不看看這家裡是什麼光景,瓦片圍牆地板哪個不是壞的。但凡,你還能在家裡找出五百兩,隨便你拿去!
還以為你立了軍功,能拿些銀子回來,誰知卻一分沒有……”
說完,俞非晚便扭頭坐在了椅子上,不再看他一眼。
江雲錚被懟得面紅耳赤,臉上臊得厲害。
俞非晚這話,就差說他是個沒用的廢物。
他回京來,聽到的都是恭維讚賞,何時被這樣罵過。
一時間,江雲錚心裡竟然生出一絲異樣。
俞非晚確實是一個真正為他持家的妻子…….
前世俞非晚事事遷就,得不到江雲錚一個好臉色,如今罵了他一通,反而被他另眼相看了。
若俞非晚知道了,定會嘔得隔夜飯都要吐出來……
“老夫人,老夫人,您怎麼樣了?”
李初初得到消息也匆匆趕來,跟在她身後的夏兒見到俞非晚臉色一喜,而後連忙低下頭去。
心上人來了,江雲錚那絲異樣也淡了下去。
他看向李初初,滿臉溫柔。
“母親暫時沒事,只是昏迷了,別擔心。大夫已經在幫她診脈了……”
這態度與對俞非晚的,簡直就是南轅北轍。
春喜氣得暗自磨牙,但見自家小姐一點不在意的樣子,便也扭過頭去,不想再髒眼睛。
李初初看向江燕瑤,好奇道:
“瑤兒妹妹,你剛剛說什麼老夫人昏迷,是誰害的,是怎麼回事?”
江燕瑤有了靠山,立馬抖了起來。
她指著俞非晚,便道:
“就是她,就是俞非晚把母親氣暈的!”
李初初眼神一亮,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自己正愁著該如何進門前,便將俞非晚的氣焰壓下來,誰知她自己作死。
古代可是孝道大於天,俞非晚這下完了!
李初初嘆了口氣,故作擔憂道:
“姐姐,你怎麼能氣老夫人呢,她可是你婆母啊。縱使老人家有些執拗,你也不該故意氣人啊。
要是老夫人有什麼不好,江哥哥該多傷心…….”
春喜一聽這話,氣的不行。
果然是個外室,竟做些小妾爭寵的做派。
江哥哥長,江哥哥短的,不要臉!
俞非晚卻一點沒有生氣,而是看向李初初。
“你說的對,老夫人馬上也要是你婆母了,希望李小姐能記住你今日的話,好好孝敬老夫人。”
李初初聞言一愣,反應過來氣得不行。
俞非晚這女人,竟然給自己上眼藥,要是成婚後她惹了老夫人生氣,豈不是要被人罵假惺惺。
不等她說話,俞非晚已經繼續道:
“不過我也好奇,老夫人身子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昏迷了?”
江燕瑤還想再罵。
正巧這時候,大夫已經問診完出來了。
他並不知道江家人之間的機鋒,而是實話實說道:
“老夫人患有心疾,不能大喜,若再如此恐有性命之憂,還請悉知。老夫已經施了針,這是配合的藥…..”
江燕瑤已經到了嘴邊的罵聲,被堵在了喉嚨裡,整張臉憋得面紅耳赤。
李初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俞非晚藉著手帕,擋住了嘴角的笑。
真是無語啊,見過氣急攻心的,還沒有見過樂極攻心的。
俞非晚可沒有什麼讓江老夫人樂的,只有李初初這幾日大放異彩。
那害她昏迷的人,自然不言而喻咯……
江雲錚無奈地捏了捏眉心,他顯然也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母親沒事了,都下去吧。”他示意眾人道。
李初初嘟了嘟嘴,一臉無辜:“雲錚哥哥,我也不知道,老夫人會這樣高興。早知道,我就不回府上說了…….”
“不怪你……”江雲錚溫聲安慰。
俞非晚起身出了鶴松院,將他們的溫聲軟語甩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