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太醫正在給楚蘭瑾包紮外傷，在一眾大內高手的防範下，他依舊受了劍傷，若不是姜念君替他擋了一劍，不敢想象，他現在……
楚蘭瑾心情複雜，完全搞不懂她為什麼？
原以為對方是暗戀自己已久的世家貴女，看在救駕的份上，封個貴妃也不是不行。
不曾想到，對方竟然已婚還有二子一女，小女才六個月！
“醒了醒了。”一個稍微年輕的太醫慌忙地跑出來，面露喜色。
姜念君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見一身龍袍的楚蘭瑾站在身前，下意識想要起身行禮。
“嘶……”卻不小心觸碰到傷口，胸前頓時滲出血跡。
“免禮免禮。”楚蘭瑾急忙伸手製止，“你身上的傷剛包紮好，太醫說需得好好養著。”
“況且你是為了救朕，在你傷好之前，一切禮節，皆免。”
姜念君這才躺了回去，心中惦記著女兒，這會卻沒看到，有些擔心道，“陛下可曾看到一個六個月大的女嬰?”
“那小傢伙啊，”楚蘭瑾笑眯眯道，“累了一天了，下午喝了奶就睡了。”
可不是累了一天嗎?光罵他就罵了一個時辰，當時殿中根本就沒有其他人！
楚蘭瑾硬生生按下心中的怒火，他總不能和小奶娃計較吧？
傳出去像什麼話?
回來的路上，他就弄清楚了姜念君的身世，此次遭遇刺客的事，還不宜大肆傳播，就沒派人通知護國公一家。
“你是護國公嫡女?”
姜念君點了點頭。
“你為什麼願意以命護朕?”楚蘭瑾眸中帶著些許探究，當皇帝的多少都有些疑心病。
畢竟當時的情況他壓根沒看姜念君，她完全可以不衝出來。
聽到此話，姜念君心中咯噔，手心緊張地微微出汗。
天子面前，說錯一個字，都有可能引來殺身之禍。
看出顧慮，楚蘭瑾補充道，“你怎麼想的就怎麼說，朕都恕你無罪。”
姜念君身體放鬆下來，腦海中閃過父親堅毅的背影，眸子中帶著些許懷念，像講述一件往事般。
“姜氏一族的孩子，無論男女，三歲便會由族中啟蒙，學的第一堂課，不是四書五經，而是忠君愛國。”
“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慷慨赴國難，誓死表忠心。”這是護國公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今日就算不是我，姜家任何一個人在，都會願意以命護聖駕。”
頓了頓，又道，“陛下乃一國之君，陛下的安危關乎天下萬民，臣女能為陛下而死，是臣女的榮幸。”
唇亡齒寒，姜念君相信，即使她死了，她的父親也會把她的三個孩子照顧的很好。
相反，若是楚蘭瑾死了，大楚動盪，每一個大楚子民都不能置身事外。
一番話楚蘭瑾十分受用，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平日那些臣子說一百遍衷心與他，都不如此刻的姜念君一句。
腦海裡閃過姜念君毅然決然護在自己身前的的模樣，楚蘭瑾的眸子中露出讚許的目光，大笑稱讚，“不愧是護國公的女兒，蕙質蘭心的同時，又擁有著男兒般的氣概。”
“屬實難得。”
“傳朕旨意，定遠侯府姜氏，有救駕之功，特封為正二品誥命夫人。護國公府，賞。”
刺客一事，疑點重重，此次出宮知道的人不多，楚蘭瑾心生疑惑，那些人是怎麼知道他的行蹤的?
【唉，要不三界第一怨種讓給狗皇帝吧？被枕邊人算計，最後整個王朝都斷送在他手中，好像比自己慘多了。】
正要出門的身影一頓。
大楚斷送在他手裡了?
楚蘭瑾腦瓜子嗡嗡響，別的沒聽到，腦海裡反覆地迴響著這句話，想要繼續聽時，小傢伙又不說了。
沈祥雲一醒就鬧著要找夫人，迎春只好抱來。
小傢伙看都沒看楚蘭瑾一眼，撲騰著小手就要抱。
“小小姐，要不還是奴婢抱吧，夫人她……”迎春有些為難，今日夫人受了劍傷，流了那麼多血。
看著就嚇人，小小姐還這麼小，恐怕不懂，迎春一臉心疼地看著夫人。
姜念君擺擺手，“無事。”雙手接過沈祥雲，看著女兒撲閃地睫毛，肉嘟嘟的小臉，心中踏實許多。
昏倒之前，她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小女兒，若是她真的就這麼去了，祥雲才六個月，就沒了孃親……
幸好，她還活著，還有機會看女兒長大。
【孃親，疼嗎……】小傢伙一臉心疼，小手撫上胸脯，緊密貼合的縫隙，正一點點輸送著靈力。
如今還在皇宮，有眾太醫看著，只稍微緩解痛感。
原本因撕裂而再度流血的傷口，此刻悄悄地恢復，姜念君清楚的感覺到胸口火辣辣的疼，被清涼所取代。
想到剛才偷聽到的心聲，楚蘭瑾有意套小傢伙的話，故意用眾人都聽得到的聲音道。
“這次刺客有些奇怪啊，像是知道朕此次隨行有多少人一般。”
一旁的太監心中竊喜，陛下的每句話定然大有深意，只要他回答的好，升官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陛下此次出行知道的人不多，可逐一排查。奴才記得，陛下好像是昭妃娘娘提議之後才出去的吧？”
“出門前還請示了太后，皇后娘娘也知道。”
小太監自顧自分析，楚蘭瑾卻一句話也沒聽進去，只豎著耳朵注意著床邊的聲音。
【刺客專門為你量身定做的的可還滿意?就連你的心尖尖昭妃也是杜尚書為你量身定做的。】
【昭妃娘娘可真辛苦，心中對你明明厭惡的要死，還要裝作愛你的模樣，也多虧了她意志力驚人，每天晚上手都掐在你脖子上了，還能收回去。】
姜念君聽著小傢伙心中的大逆不道之言，嚇得差點跪倒。
偷偷觀察皇帝的表情，似乎沒什麼變化，心中慶幸，還好皇帝聽不到，不然就是滅九族的重罪。
“朕有事，就先走了。”楚蘭瑾一度差點繃不住面上的表情，匆匆而去。
回到御書房，遣散了所有的奴才，這才釋放心底的驚濤駭浪。
杜冰燕和他相識不是意外?
聽小傢伙的意思，是杜冰雁和杜尚書一起設計的，可他們為什麼要設計自己?
沈祥雲的話像是在他心中撕開了一道口子，楚蘭瑾想起曾經無數的夜裡，他睜開眼，便看到杜冰雁直勾勾的盯著他。
那時她說，陛下是後宮姐妹共同的丈夫，她不敢肖想日日陪著他，只願能常常看著他，便已足夠。
當時他聽到這番話，心中觸動，年少時的感情，總是令人迷戀，因為沒能給她後位，楚蘭瑾愧疚了多年。
以至於根本沒注意她當時的眼神，沒有絲毫的愛意。
楚蘭瑾背上滲出層層冷汗。
當即召來暗衛。“你去查一下，昭妃最近都和那些人聯繫過，還有杜尚書從前的主子是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