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芷抬眸，錦繡閣？
迎上黎芷不解的眼神，裴渡放下手裡的書，悠哉悠哉的開口。
“不是要賠本王衣服，還不下車？”
黎芷一噎，磨了磨牙，萬惡的封建王朝統治者！
“不要企圖在心裡罵本王，零花錢不想要了？”
黎芷搓了搓臉蛋，立馬換上一副狗腿的笑容：“別介啊，您先請。”
裴渡輕嗤一聲：“你這樣，和嗷嗚見了肉骨頭有什麼區別？”
嗷嗚？那隻大白狼？
黎芷撇了撇嘴，盯著裴渡的後腦勺，一臉憂愁的戳了戳凌蒼。
“你給他打工，福利待遇怎麼樣？”
凌蒼：“？”
裴渡幽幽的嗓音傳來：“你與其問他，不如問本王，在職工作不同，待遇自然也不同，怎麼，想在本王這謀職？”
黎芷摸了摸鼻子，小聲說道：“這不是咱倆都一條船上了，你總不能讓我給你白打工吧？”
白打工？
裴渡側目看了她一眼，想起那日在御書房和裴致淳的對話，欠欠的提醒她。
“本王身邊從來不收女子，更不要有已有婚約之人。”
黎芷的身份，他一早就掌握在手中。
那日裴致淳沒有立即答應他的要求，也是在試探他。
他走後，按照裴致淳那般疑心重的人，定會派人去調查。
侯府和禹王想要捂住的秘密，很快怕是就捂不住了。
他們千辛萬苦的想要掩蓋黎芷的身份，應該也不單單是覺得娶一個‘村姑’丟臉這麼一說。
裴渡摩挲著手指上的骨戒，這是他慣有的思考行為。
黎芷見他有些出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裴渡臉上的散漫頃刻間不見，帶著一股駭人的壓迫感直射黎芷。
卻又在看清她的臉之後，收回了身上的氣勢，攜著沉沉的壓抑。
“下次別在我出神的時候靠近，否則傷了你本王不負責。”
黎芷愣了愣，有些訕訕的收回手。
差點忘了，他是身居高位手握生殺大權的攝政王。
只怪自己被他慣有的懶散迷惑，剛才那一眼翻滾洶湧的陰戾殺意，提醒著她——
這個人很危險，下意識後退兩步，離遠了些。
裴渡眸色微暗，毫不客氣的嘲諷：“現在知道怕了？”
黎芷張了張嘴，還沒說什麼，就見他自己滑動著輪椅進了錦繡閣的大門。
不是，他為什麼生氣啊？
凌蒼眼觀鼻鼻觀心，默默的跟在裴渡後面。
黎芷不緊不慢的跟上，始終保持著一定距離。
剛巧店小二一臉笑嘻嘻的湊了上來：
“小姐看點什麼？一樓是成品和綢緞，二樓是胭脂和飾品，這裡還有我們當季剛出的新品，您喜歡哪種？”
之前顧著和裴渡說話，也沒好好觀察這錦繡閣。
直到進來，才發現這店鋪位於繁華街道最黃金的位置。
店鋪約莫幾十平，來來往往的女客居多，鮮少有男性。
即便有也是在一旁喝茶等待，還怪新奇的。
“這是繡娘昨日才制好的月桂金縷衫，今日就送到店裡掛了起來，小姐看看可否喜歡？”
淡黃色的羅裳，以金線嵌入，勾勒出繁密複雜的桂花枝葉。
撩起衣衫，彷佛一縷桂香飄入鼻息間，像是置身桂園，令人心曠神怡。
黎芷有些小小的驚詫。
先不說這店小二的專業熱情，對業務的熟悉程度。
就這衣服的品質，那是真不一般，以形繪形，以色染色，香味和舒適度並濟，一點水分都沒有，大設計師！
黎芷在店小二的介紹下逛的津津有味，奈何囊中羞澀。
這錦繡閣隨隨便便一件兒衣服就價值千金，她懷裡那五百兩還真有點兒捉襟見肘。
黎芷蘭州拉麵，這世界多她一個有錢人會怎麼樣？
她剛拐到樓梯口，就被人一把拽住，渾身緊繃準備反擊，卻在下一秒散了力道。
“是你？這位夫人拉住我是有何事？”
來人正是那日在月桂宴前院抱著黎芷冷嘲熱諷她的人。
如今再見，沒有了之前的囂張跋扈，鼻孔朝天，倒是多了幾分憔悴頹廢，眼底青黑一片，雙眼滿是紅血絲。
“是我，我是右諫議大夫郭明志的夫人，你那日說我夫君有爛桃花，還記得嗎？”
黎芷一臉瞭然：“是你啊，好巧，遇到難事了？”
郭夫人點點頭，遲疑兩秒，這才將這些時日所發生的事全盤托出。
那日月桂宴結束後，她就對黎芷的話耿耿於懷，開始留意郭明志的舉動。
這才發現他一日回來的比一日晚，有一日更是徹夜不歸。
直到她追問，郭明志才一臉敷衍不耐的說聖上壽辰將近，各國使臣藩王來朝，很忙。
但她明明就在他身上聞到了一股脂粉味，還找藉口說自己忙。
“這兩日我看他面色蒼白，神色虛浮，狀態也不對，就讓人即時跟蹤。
才發現他下了朝回來去了一處院子，接了一個女人來這裡，我得知消息後便趕了過來。”
黎芷摸了摸下巴看她：“那你找到他們沒有？”
郭夫人搖搖頭，神色有些恨意又有些悽楚：“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求求你，幫幫我，別說十兩銀，要多少都可以……”
她抓著黎芷手臂的力氣很大，彷彿正是這樣才能支撐著她沒有倒下，眼裡滿是看救命稻草希冀。
黎芷剛想說什麼，卻發現她的面相在這一刻發生了變化，夫妻宮暗淡灰敗。
“糟糕，來不及了。”
她話音剛落，郭夫人不明所以，什麼來不及了。
就聽見一陣尖叫聲響起：“啊，死人了！快走！”
黎芷循著聲音朝裡跑去，郭夫人心頭咯噔一下，臉色蒼白的緊跟其後。
一樓的右側最裡面，有一道連接後院試衣間拱門。
此刻所有人都像是受了驚一般，瘋狂的往外面湧去。
直到她趕到的時候，就見不算大的院子裡，裴渡一臉冷然的坐在輪椅上，面前是一具只穿著褻褲的白花花屍體。
身上有被尖銳指甲劃過的痕跡，整體像是被吸乾了血肉，只剩下皺巴巴的一層皮，散發著腥臭腐爛的味道。
郭夫人像是被抽乾了力道，趴在一旁嘔吐不止。
裴渡朝著黎芷的方向掃了眼，不滿的蹙眉。
“凌蒼，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