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菱心下忿忿。
她現在已經出不了府了,沒想到現在施宥安連院子都不讓她出了。
這不是完全將她囚禁在了院中麼?
可抬頭看施宥安的臉色,她也不敢再激怒他,只默默地垂下了眼睫,發起無聲抗議。
施宥安重新摟緊了她。
許是得到的不光彩,他心頭始終有縈繞著一股不安,彷彿她隨時會抽身離去。
再過半月就得回京,這些時日他得忙著回京事宜,沒有時間盯著她,偏她又詭計多端,他便只能將她囚於院中,以免再生波瀾。
葉青菱本以為施宥安說的是氣話,沒想到她竟真的連院門都出不了了。
隔天用過早膳,她想在府內走走,剛走到院門口,便被長青和碧雲擋住了去路。
她倆看著她,神色雖恭敬,語氣卻是不容拒絕。
“青菱姑娘,大人讓您在院中待著。”
葉青菱挑了挑眉:“哦,若我非要出去呢?”
長青驀地從袖中掏出了一把匕首,利落地將刀從刀鞘中拔出,又將刀柄呈上。
“若青菱姑娘非要出去,請先將我倆殺死,再從我倆的屍體上踏過去。”
葉青菱一怔,看看長青手中泛著寒光的刀刃,又抬頭看她一臉無畏的神色,只覺心頭堵得慌。
現在她身邊已有文瀾、文曉、長青、碧雲、籠玉、疏月統共六個丫頭服侍,無論白天黑夜,身旁都有至少2人以上跟著。
文瀾和文曉還好,畢竟年紀小,又服侍了她有小半年,尚算聽話。
可長青、碧雲、籠玉和疏月四人,才到她身邊服侍,什麼都聽施宥安的,根本不將她的話放在眼裡。
葉青菱拿起了碧雲手上的刀,在手掌上拍了拍,驀地舉起,往長青身體捅去。
長青面無表情,甚至連眼睛都未眨一下,臉上絲毫沒有對死亡的恐懼。
反倒是身後的文瀾和文曉,見狀驚呼了一聲。
葉青菱有些意外,刀尖在長青胸前停住,抬頭不解地看她。
“為何不躲?”
長青看著她,仍是一臉疏離的恭敬:“青菱姑娘要出院門,我便只能是具屍體。”
葉青菱手一鬆,手中的刀便向下落去,眼見著刀尖就要扎到她的腳背,一隻手穩穩地抓住了下落的刀刃。
是旁邊的碧雲。
她纖長的手指緊握著刀刃,刀刃上隱有血珠泛出,但她卻是面不改色,看著葉青菱,沉聲說道。
“刀刃鋒利,青菱姑娘切莫傷了身體。”
葉青菱的目光從兩人臉上掃過,臉上露出瞭然的笑意。
“你倆是不是從軍中出來的,身上有功夫?”
她早發現了,施宥安給她的這幾個侍女,身段柔軟腳步輕盈,氣質也較一般丫頭沉穩,絕不是普通女子。
長青和碧雲對看一眼,而後長青回道。
“我們曾是將軍府的婢女,會些拳腳功夫。”
葉青菱拍了拍手,笑意吟吟地看向兩人:“那你們可以教我功夫嗎?我從小就佩服會武的女子,可惜一直沒有機會學習。”
反正她現在只能待在院內,閒著也是閒著,這四個丫頭都有武藝在身,哪怕她能學個一招一式,往後出去也派得上用場。
沉默片刻後,長青冷靜地回道。
“請容我先去稟報大人,若大人同意,我等定盡心教導。”
“那便現在就去稟報吧。”葉青菱語氣淡淡。
看來長青是這四人的領頭人,她若想支開她們,先支開長青就行了。
施宥安正在前院會客,聽了長青的稟報,也沒放在心上,只淡淡回她。
“她若想學,便認真教導吧。”
有事做總好過她窩在房裡,胡思亂想的好。
再過半月就要回京,葉青菱連打基礎的時間都沒有,只能學些基本的自衛招數。
例如“被人正面抱住”“被人揹面抱住”“被人壓在牆上”“被人抓住手腕”等,各類情景下的自衛和反擊招數。
好在她自身體好後,一直在堅持鍛鍊,每天會堅持在院中慢跑,也會跳些健身操,以提升體能和體力,現在她的身體雖比不上這四個丫頭,但比一般的弱女子強了太多。
長青本以為葉青菱說要學功夫,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她竟是認真的。
不僅做了詳細的學習計劃,還積極和她探討各種險境下的制敵招數,讓原本只想應付了事的她,也悉心教導了起來。
這可苦了施宥安。
葉青菱學了一下午,體力透支疲累過度,用晚膳時,她才吃了幾口飯,便累得直接在餐桌上睡著了。
他將她抱回了臥房,在床上怎麼親她,她都沒有反應,只得抱著她睡去。
隔天一早,他醒來時,她仍然沉沉睡著,他只得一人去用早膳,然後出了府。
施宥安出門沒多久,葉青菱便醒了,一邊用著早膳,一邊研究她哥留給她的那封書信。
那書信她研究了兩天,都沒發現什麼異常,就是正常的告別信。
說是葉家連累了她,讓她以後照顧好自己,好好活下去。
她生母留給她的那支簪子,她也沒研究出什麼來。
若是能出府,許還能將簪子拿去首飾鋪問問,現在被關在院內,她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等以後出施府再說了。
施宥安不日就要回京,府內已開始收拾東西,人人都挺忙,只有她是最閒的。
上午在院內慢跑了幾十圈,下午跟著長青和碧雲學習女子防身技巧,用完晚膳又在院中慢跑了幾十圈,方才去沐浴。
今天施宥安外出了,午膳和晚膳都沒在府中用,直到亥時才回來,帶著幾分酒氣。
葉青菱剛沐浴完,正坐在銅鏡著擦拭溼發,看到施宥安進來,便朝伺候她的文瀾和文柳揮了揮手,兩人識趣地退了出去。
施宥安在桌前坐下,伸手倒了杯茶,慢條斯理地喝了起來。
“今日新上任的知府在萬春樓宴客,聽說宋序替新晉花魁許知絮贖了身。”
葉青菱擦發的手微頓。
宋序這動作倒是快,她以為起碼得十天半個月呢。
施宥安長指拈著茶杯,目光盯著銅鏡前纖細的背影,漫不經心地問道。
“青菱可知他花了多少銀兩?”
葉青菱懶得猜,默默地擦著溼發。
萬春樓的花魁,左右便宜不到哪裡去。
“5000兩,”施宥安慢悠悠地報出一個數字,“是當初我給青菱贖身的100倍。”
這麼多?
葉青菱心下微驚。
施宥安輕啜了一口茶,漆黑的眸子盯著葉青菱,語氣裡帶著幾分諷刺。
“看來還是宋兄憐香惜玉,如今宋家元氣大傷,竟還能掏出5000兩為個花魁贖身。”
葉青菱沒有說話,她又豈不會聽不出施宥安話中的譏諷,只是在他面前,說多便會暴露得越多,索性不說。
“許知絮只是背影與青菱相似,宋兄便能豪擲5000兩。若是他當初在萬春樓發現青菱,莫說5000兩,只怕50000兩,也會毫不猶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