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裡。
醫生給宋清棠看了看手上的傷口,開了一點藥。
林喬詩坐在宋清棠的身邊陪著她,靳灼川站在醫院外面。
天已經黑了,街上的行人慢慢地變多。
路燈亮起來,昏黃色,街邊有著小攤販,叫賣著自己的商品。
南菀的夜晚溫度有些低,風裡都帶著涼意。
他手裡捻著煙,點燃了,菸頭是猩紅色,他也沒動,直到那點猩紅慢慢地往上游移。
燙到了指尖。
他收回目光,垂下眼,微微皺眉,然後將煙碾滅,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裡。
在外面站了一會,他才走進去。
藥已經開好了,醫生在交代注意事項。
靳灼川走過去將藥錢付了,醫生的注意事項也交代得差不多了。
宋清棠的膝蓋有點疼,但是比之前好太多。
只是走得有點慢。
上了車,靳灼川將林喬詩送回家。才將車開去淺水灣。
等回去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地暗了下來。
淺水灣那邊的綠化和環境都極好,欄杆上圍著一圈小夜燈,夜晚閃著五顏六色的光。
靳灼川將車停好,打開車門,方便宋清棠下車。
她的手心有些疼,使不上力。動作有些緩慢。
靳灼川站在車門旁,一隻手搭在車門上,他身材頎長,肩部線條挺闊。
垂頭,看著慢吞吞下車的宋清棠。
或是耐心告罄,又或是實在看不下去,他很輕地嘖了一聲。
然後彎腰,將她攔腰抱起,順便關上了門。
已經被抱過一次,這是第二次,宋清棠的身子沒之前那麼僵硬。
但是也沒有放鬆。
每一次抱她的時候,他都是毫無徵兆的。
宋清棠來不及做一點的準備。
只是從唇齒間溢出一聲很淡的驚呼聲。
她不太喜歡被這麼抱著。
在她的認知裡,一般都是很親密的情侶才會這樣。
而她和靳灼川什麼都算不上。
周圍的光線昏昧,偶爾有五顏六色的燈光落下,她抬眼去看靳灼川,只能看到他整個人似乎匿在陰影裡。
五官看不太正切。
而這個角度,本就看不清楚。
“靳灼川。”
宋清棠叫他的名字。
她不適應被抱著,聲音聽起來略微帶著顫意,又似乎很青澀。
“嗯?”他含糊地應了一聲。
“你下次抱要我的時候,能不能告訴我一聲。”
她說。
話音剛落,靳灼川步子一頓。
他垂下眼看她。
昏沉的光影,他眼底的神情看不太清晰,只能感覺到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直勾勾的,沒有一點的掩飾。
她被他抱在懷裡,就好像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被他這麼露’骨地看著,宋清棠覺得有些不舒服。
她剛想側過臉,就聽見靳灼川很淡的一聲笑。
再熟悉不過的笑聲,也是再熟悉不過的配方。
又是嘲弄的、戲謔的。
宋清棠臉皮薄,被他的這一聲莫名其妙的笑弄得耳根發燙。
“笑什麼啊?”宋清棠小聲說。
“你想的還挺美的。”
靳灼川嗓音淡淡的,像是刻意一般,他頓了一下。
宋清棠:“?”
“抱了兩次還不夠,還想要第三次啊?”
宋清棠:“?”
她什麼時候表達了這個意思。
她什麼時候說想讓他抱她了。
她只是想說,他這麼突然地抱她,會讓她沒有一點準備!
他是什麼理解能力?!
“我不是這個意思。”宋清棠解釋。
“哦。”靳灼川應了一聲。
語調聽起來很敷衍,顯然地不信。
“我真的沒……”
宋清棠想繼續解釋。
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宋清棠,有時候真想隨身帶個鏡子讓你照照。”
宋清棠:“?”
怎麼這麼莫名其妙的話。
什麼跟什麼啊。
宋清棠開口想繼續說。
又被靳灼川搶先一步。
“讓你看看你自己的臉紅成什麼樣子了。”
“臉都紅成這樣了,你還和我說沒這個意思,你自己信不信啊。”
宋清棠:“……”
天殺的!
她就是臉皮薄啊!
臉紅怎麼了啊!
宋清棠耳根都發燙。
不放棄地辯駁:“我只是臉皮薄而已,你不要過度解讀。”
靳灼川扯了扯唇,嘴角揚起了很淡的一個弧度。
抱著她走進了別墅。
燈光柔和,白紗一般落下來。
他垂頭看了她一眼。
鼻尖紅紅的,臉上也洇著粉紅,眼尾溼潤,眼波瀲灩。
一雙眼裡的雙光在溫柔的白色燈光裡細微地顫抖。
睫毛細密,如同鴉羽一般,染著溼氣,在她細膩的肌膚上拓下一小塊陰影。
被他抱在懷裡,她不需要抬頭,就那麼看著他,眉間的神情有些委屈。
被她的這個眼神看了一秒,靳灼川一愣,覺得心裡好像被羽毛似的東西輕飄飄地劃過。
很癢。
他移開視線,沒再看她。
過了一會,他才說:“宋清棠,你等會該不會又得哭吧?”
宋清棠眨了眨眼:“我沒那麼愛哭。”
靳灼川打開門,將她抱進去。
摁開屋內的開關,徑直將她放在了沙發上。
宋清棠將手裡拿著的塑料袋打開,裡面放著她要擦的藥。
醫生說這幾個藥擦了之後,傷口會癒合得很快。
宋清棠將藥拿出來,拆開,從小盒子裡拿出棉籤。
她的動作緩慢,將白色的藥膏擠在棉籤上,她才開始往自己的手心上塗。
塗到一半,一塊陰影落下來。
靳灼川走到了她的身旁,他的身影被燈光拓下。落在了她的手心裡。
亮光被遮擋。
宋清棠抬頭看了靳灼川一眼,說:“你擋到我的光了。”
靳灼川“嗯”了一聲,坐在了她一旁的沙發上。
他坐下來,很明顯地感覺到空間變得逼仄。
而且他的目光還不偏不倚地落在她正在塗藥的手上。
這道目光讓她覺得有些灼熱。
她抿抿唇,說:“你能不能坐到另一邊去?”
還有那麼多沙發。
為什麼一定要坐在她旁邊。
很擠的呀。
靳灼川沒抬頭,沒有一點猶豫地回絕:“不能。”
宋清棠:“……”
宋清棠瞬間沒了言語。
垂頭,安安靜靜地給自己塗藥。
剛剛抹了一會兒,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就出現在了她的視線裡。
然後自然地接過了宋清棠手裡的棉籤。
宋清棠:“?”
幹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