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陳芳在灶下添火，阮清則是準備煮點飯。
為此她還從雞窩裡摸了幾個雞蛋出來敲了，弄了一個蒸蛋。
家裡雖然養了不少雞鴨，但雞蛋卻吃的很少。
一是林鳳要留著賣錢，再就是有雞蛋也都是給阮銅吃了。
因為他愛吃，林鳳就慣著。
只可惜他吃再多，還是瘦，不像老大老二那麼健壯。
別看他瘦，阮清卻記得他上輩子就是個愛打老婆的人。
而且還下死手的打。
經常把媳婦打的躺床上幾天下不來。
他媳婦也是個能忍的，一直忍到孩子大了去外地上大學。
有次他又打媳婦，這次她媳婦可沒忍著了。
拿起早就磨鋒利了的水果刀，捅了他好幾下，差點沒給他捅沒了。
還放了狠話，以後再敢打她，就趁他睡覺，直接給他脖子抹了！
自那以後，阮銅就老實了，不過最後還是因為癌症去世。
阮清回想著這些，就聽灶下的陳芳在叫自己。
“清清，你砸打了那麼多雞蛋啊！”
阮清知道她是啥意思，就是擔心被林鳳知道了要罵人唄。
不過她可不怕。
“蒸雞蛋，放少了不好吃。”
陳芳以為她是做給阮銅吃的，便又提醒了一句。
“老三一個人吃，打兩個就夠了。”
阮清聞聲笑了，“誰說我只做給他吃？”
陳芳不解。
阮清又繼續道：“我打了十個雞蛋，等下大家都能吃到。”
別人家都是給孩子開小灶。
他們家倒好，只給男人給開小灶。
而且還就只是阮銅或者父親。
這個惡習，阮清覺得有必要改改了。
陳芳還想勸她，但見她已經把雞蛋都打進大燙碗裡開始攪拌，也就沒吭聲。
雖說園子裡還有菜，但林鳳晚飯基本上不讓炒，因為費油。
平時爺四個也都是在打傢俱的主人家吃了晚飯回來，像今天這麼早回來很少。
所以只有她們三大一小在家時，林鳳更是不讓炒菜。
不過今晚就算他們回來了，阮清也不打算炒，就拿蘿蔔的葉子醃了醃，放點幹辣椒炒一下。
橫豎能下飯就行。
陳芳見男人們都回來了，阮清也不炒菜，有些納悶。
“清清，我們還是再炒個菜吧！”
阮清知道她在想什麼，但是她就不。
“我們平時不就是吃蘿蔔葉子嗎？他們怎麼就不能吃了？”
“那你打雞蛋……”
“嫂子，妞妞剛舒服點，我想給她弄點吃。”
“可如果只做了妞妞的，那就算林鳳不說，阮銅肯定都要搶先吃了。”
所以啊，做的多大家都有份，也就沒必要爭了。
很快飯好了。
幾個男人全都坐上了桌，等著女人給盛飯端菜拿筷子。
阮清也沒慣著，菜是端上來了，但飯她沒盛。
直接讓陳芳先盛了妞妞的飯，然後搲了幾勺蒸雞蛋放在碗裡。
幾個男人見只有兩個菜不說，還沒盛飯，阮銅首先就不樂意了。
“怎麼就只有蒸雞蛋和炒蘿蔔葉子？！”
“飯呢？怎麼不盛上來？”
阮清只當是沒聽見，自顧自的盛了飯，夾些鹹菜和兩勺蒸雞蛋，端著碗去旁邊吃。
鍋屋空間本就不大，除了灶臺和放柴火的地方，還要擺個吃飯的桌子，就越發顯的擁擠。
所以家裡人都回來吃飯時，女人是不上桌的。
阮清知道這樣的陋習，不是一天兩天能改變的。
她也不想再吃飯的時候為了一個位置跟他們掰扯，還不如端了碗坐屋簷下自在。
鍋屋裡，陳芳忙著給妞妞餵飯。
本來妞妞已經會自己吃飯了，但當媽的就這樣，孩子不舒服就想親手照顧著點。
阮銅見沒人盛飯，便要發火，卻被阮剛給按住了肩膀。
“好了，不就是盛飯，你自己又不是沒手。”
阮銅可不管這話，“女人盛飯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她憑啥不盛？還就兩個菜，這怎麼吃？”
阮清嚥了嘴裡的飯，回頭看了眼屋裡。
“你不在家的時候，我們就這麼吃的，而且只有蘿蔔葉子。”
阮銅一聽還想說點什麼，但又說不出來。
這時倒了杯酒，抓把花生米的老阮發話了。
“自個盛去。”
他的聲音依舊不大，也依舊慢聲慢氣，卻帶著不容置疑。
阮銅沒再多說，只得自己去盛飯。
這邊，林鳳在院後轉了一圈，準備過來吃飯就納悶道
“今天這雞咋沒下蛋啊！一個都沒有呢！”
她剛念咕完，逮到機會的阮銅便道：“雞下蛋了啊！這不是下到鍋裡了。”
他說著，還似笑非笑的看向阮清，坐著等她捱罵。
林鳳一開始沒想那麼多，只當是阮清做給阮銅吃的。
可路過她身邊的時候，就聞見雞蛋的味道。
往她碗裡一看，就發現裡面居然有雞蛋羹。
這一看，林鳳就氣的咬牙切齒。
“你一個丫頭吃什麼雞蛋啊！要給家裡男丁吃！”
“好傢伙啊！現在活不幹，還學會貪嘴了！你吃這雞蛋能成神啊！”
“你別吃了，把碗給我！”
阮清才不給她，“憑什麼給你？”
“我端給老三吃！沒看見他還長身體了嗎？”
阮清聽完都要無語了，她明明和三哥一樣大，他要長身體，自己難道不用？
不過她還沒拒絕呢，已經吃上飯的阮銅也不幹了。
“媽，你別搞那麼腌臢人行嗎？她都下筷子了，還給我啊！我才不吃她的剩飯。”
林鳳“嘖”了一下，“你這孩子懂啥啊！她又沒病。”
“沒病，我也不吃她口水。”
如此，林鳳也沒再吭聲。
進屋一看，陳芳在給妞妞餵雞蛋羹，桌上放著的那個大碗裡全部都是雞蛋羹。
“我的老天爺啊，這是放了多少雞蛋啊！”
阮清拿筷子劃拉著碗裡的飯，淡聲道：“十個，今天從窩裡收的全做了。”
這話一齣，林鳳那模樣就像是身上的肉被割了一般。
“十個！你打了十個！哎呀！我的天吶！你這是不想過了還是咋滴啊！”
旁邊，阮銅一臉得意的笑看著阮清，要不是老阮沒發話，他都想遞個棍子給媽，好讓她打阮清。
反正小時候就這樣，只要阮清讓他不痛快了，媽就會拿棍子打阮清。
陳芳實在聽不下去了，有些怯懦道：“媽，雞蛋是打的多了，這一家人都吃上了不也挺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