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屋內。
不多時,兩名官兵就被帶了過來。
陸川見兩人都穿著尋常百姓衣服,不過用布蒙著臉。
想是怕被人看出身份。
這樣也好,省去了打草驚蛇的麻煩。
兩人一見到陸川,當場就摘下蒙臉的破布,興沖沖地齊聲抱拳。
“大當家!”
陸川見到兩人,沒有任何意外。
這不就是城門口的官兵頭頭和官兵乙嘛。
看來張鷹已經順利將他們拿下。
不然怎麼會喊出‘大當家’的。
兩人此時已是面色飽滿,說話都中氣十足。
肯定沒少吃雞腿飯!
陸川淡淡道:“兩位都知道了?”
“知道知道。”
官兵頭頭喜不自勝。
“大當家頓頓給我們吃雞腿飯,我帶著兄弟們就全部加入了黑風寨!”
“忘了給大當家介紹,我叫麻雲。”
旁邊的官兵乙也趕緊跟上。
“我叫戴土。”
“我三十有一。”
“我二十有五。”
“這是我義弟。”
“這是我義母…啊呸…這是我義兄。”
陸川戰術性咳嗽了兩下。
“咳咳…說正事…”
這倆對說相聲真是無師自通。
還會抖包袱呢!
麻雲殷勤笑了笑。
“是是是。”
“張堂主讓給大當家捎個話,弟兄們都在城外準備好了。”
“就等您一聲令下,直接進城衝進縣衙,幹了賈必那狗縣令!”
一想起賈必,麻雲就恨地牙癢癢。
加入了黑風寨,麻雲算是徹底想明白了。
有奶便是娘,有糧就是爹啊!
之前吃的什麼,現在吃的什麼?
狗縣令給他們安排著最差最累的活兒。
吃的卻是又冷又硬的乾糧塊!
那是人吃的嘛!
軍營其他官兵已經好長時間沒發軍餉,全在餓著肚子。
這廝卻躲在縣衙裡好吃好喝!
等攻進了縣衙,老子要打爆他的狗頭!
陸川見麻雲表情,更加確信了自己的計劃。
“好。”
“戴土兄弟,回去告訴張堂主,讓兄弟們打起精神,等我火箭為令!”
“麻雲兄弟就留在這裡。”
“今晚我們一同踏縣衙,打狗官!”
通知張鷹只要一人即可。
麻雲留在這裡,萬一有頭鐵的官兵要硬剛到底。
他也能站出來現身說法。
沒有什麼比曾經的同事更有說服力了!
麻雲和戴土兩人聽得更加興奮。
“是!”
……
傍晚。
江都縣縣衙,後院小閣樓。
不同於外面的流民營,這裡現在可謂歌舞昇平。
幾名舞姬正賣力扭動著腰肢,一旁的樂師也是盡力演奏。
現在的世道,像他們這種活計根本就不可能活下去。
今天好不容易來活了,可得好好表演。
一會兒縣令大人也能多給點賞賜。
而此刻賈必正悠閒坐在正位,一隻手緩緩打著拍子,眯眼哼曲兒。
“大人…大人…不好了…城外有情況!”
一道呼聲打斷,就見主簿提著長袍,匆忙小跑過來。
樂聲戛然而止,舞姬也退到了一邊。
賈必睜眼一看,有些慍怒。
“怎麼停下了?”
主簿已經來到了近前,擦了擦汗。
“大人,不好了,城外有大批山賊集結!”
“就這?”
賈必斜了主簿一眼,明顯有些生氣,接著便從袖中拿出一封文書。
“看見沒,郡守府臧洪大人的親筆文書。”
“如今廣陵郡正在籌措軍糧,只要咱們堅守城中五日,臧洪大人的援兵就能趕到!”
“城牆如此堅固,本官又提前下令封了城,那些賊人還能飛進來不成?”
“還有事沒?沒事別打擾本官雅興!”
江都縣現在固若金湯。
外面打不過你,我還不會守家嘛!
只需要安安穩穩守城五日。
援軍一到,麻煩自消。
這也是賈必如此有雅興的原因。
“那個大人……城內也有點不尋常。”
主簿小心翼翼道:“平日四散的流民,全都湧去了流民營……”
賈必不耐煩道:“流民也值得一提?”
流民吃飽了撐的沒事幹?
聚一塊兒正好,死了也方便收屍。
這些舞姬和樂師可是用不少糧食請過來的!
談流民簡直是浪費時間!
主簿連忙解釋。
“大人,是有人在流民營中免費發糧食,聽說全是精米和肉!”
“我擔心他們將流民聚集起來,圖謀不軌!”
精米?
還有肉!
彷彿觸發了關鍵詞。賈必這才認真起來。
城裡的大戶世家,他了如指掌。
雖說也儲備了些精米和肉,但數量極少。
平時都捨不得吃,哪會免費發給流民。
何況還是一千多的流民,那得有多少!
可除了這些富戶世家,附近還能有精米的就只能是……
黑風寨!
山賊進城了?!
一想到這裡,賈必額頭瞬間便滲出了一層細汗。
“你不是說城門口連只蒼蠅都進不來嗎?!”
“城裡的精米哪來的!”
主簿也是汗流浹背,賈必的意思他當然明白。
黑風寨的山賊可能進城了!
守城門的官兵是他安排的,出了事肯定第一個背鍋。
再說現在他和賈必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江都縣要是破城,他這個主簿也絕對跑不了。
主簿轉了兩下眼珠,開始分析道:
“大人,這根本沒不可能,一千多流民吃的糧食那得多少?”
“就算賊人能進城,運那麼多糧食過來,其他人又豈能不知。”
“依下官看,應該是有人早就藏匿好了糧食,就等咱們封城之後伺機而動!”
賈必摸著小鬍子,眼光閃爍。
主簿說的不無道理。
千餘人吃的糧食運過來,肯定是個大動靜。
既然之前沒聽說,那應該就是後者。
發糧的另有其人!
一念及此,賈必也稍稍放寬了心。
見賈必眉心舒展,主簿湊上前道:
“大人,下官還有個一舉兩得的辦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賈必道:“展開說說。”
主簿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微笑。
“咱們先分一半兵力去守好城門,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
賈必微微點頭。
這倒是。
城門緊閉,那些賊人就休想進來。
再加上縣城一半個兵力,可以說是萬無一失!
自己也能舒舒服服地繼續聽曲兒。
踏實!
主簿彷彿受到了鼓勵,繼續道:
“另一半的兵力,可以全部調去流民營。”
“那些流民手無寸鐵,豈是我江都軍的對手!”
“發糧之人膽敢違抗大人的命令,直接抄了他的糧食!”
賈必聽後深以為然。
沒錯。
我前腳剛下了命令,後腳就有人敢發糧。
這不是打我臉嘛!
縣城之中,就是那些富戶小世家都不敢公然挑戰官府。
抄了你的糧都是輕的!
想煽動流民暴亂……
你有武器嘛?
還得先問問我江都軍手中的長矛答不答應!
“就這麼辦,你去安排,再有違抗者一律當誅!”
主簿卻紋絲未動。
“大人莫急,還有一步。”
“臧洪大人正在籌措軍糧,想必是有什麼大事。”
“等五日之後,大人若能將這抄來的精米和肉獻於郡守,那……”
主簿說罷,嘿嘿嘿地笑起來。
賈必也當即明瞭所有,跟著開始嘿嘿嘿。
先是穩住了城門,確保萬無一失。
又一招借花獻佛。
不僅在城中樹立了本官的威信,還能在臧洪大人和郡守面前露臉。
說不定還能加官進爵!
這哪是一舉兩得,是一舉三得!
妙啊!
賈必此刻已經開始幻想美好的未來。
“還得是你啊!速速去辦了此事!”
“放心,等本官高升後,絕對少不了你的!”
主簿笑得更加開心。
“大人,您瞧好兒吧!”
賈必心情大好,起身對著樂師和舞姬道:
“愣著幹什麼?”
“接著奏樂接著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