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靄霜走出華陽宮，就見郭書雪，正站在不遠處。
她知道，郭書雪是在等她。
郭靄霜加快腳步，走上前，與她並肩而行。
“好了，姑母，別生氣了。”
這不提還好，一提郭靄霜便瞬間壓抑不住自己的怒火。
“這輩子，我還從來沒有這麼丟臉過！
姓清的那個賤人，她什麼出身，我竟然還要給她行禮！她配嗎？！”
郭書雪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姑母，您小聲點兒。”
她這個姑母，自小被家裡寵壞了，沒什麼本事，脾氣又不好。
要不是當初，除她以外，郭家沒有其他適齡的女兒。
怎麼著，也不會輪到她進宮。
這也多虧著郭家的家世，沒人敢得罪，郭靄霜才能在後宮順風順水這麼多年。
沒想到，如今太后幾句話，就將她打現了原形。
郭書雪進宮時間尚短，她跟裴天明大婚那日，太后稱病沒有出席。
她第一次見到曲清清，還是在她落水昏迷那日。
今日是第二次。
郭書雪不是沒聽過宮裡的傳言，不過她從來不信傳言。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我為什麼要小聲，這裡都是我們的人，誰敢往外瞎說？
再說，我還怕被她聽見不成？”
郭書雪十分無語。
怪不得祖母讓自己進宮，好好看著這位姑母。
她出生的時候，郭靄霜早就進宮了。
郭書雪也是小的時候，陪祖母進宮，見過這位姑母幾次。
很多關於她的事情，都是聽祖母跟母親說起來的。
要說感情，那是沒有多少的。
這要不是因為二人都姓郭，同氣連枝，榮辱與共，郭書雪真是懶得理會她。
“姑母，我不是怕被太后聽見。您說，您前腳才被罰了半年俸祿，後腳便不把皇上的訓誡放在心上，這要是傳到皇上耳朵裡，可不是再罰半年俸祿，就能了了的！”
見郭靄霜依舊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郭書雪只好耐著性子繼續說：“不管太后出身如何，單憑她是皇上的生母這一點，後宮中就無人越得過她。
但她僅僅也只是佔了一個名頭罷了，皇上能依靠的，說到底，還是我們郭家。只要我們得了最終的好處，又何必在乎別的呢！”
而且，郭書雪聽曲清清那意思，她並沒有插手宮中事務的打算。
純粹是因為郭靄霜跟手底下的奴才，欺負到了她頭上，她不想繼續隱忍罷了。
“姑母要是不想對太后行禮，這也很簡單，不要湊上去即可。您繼續當宮裡沒有這個人，想必她也不會主動來招惹您。”
“難道，我今日受的屈辱，就這麼算了？”郭靄霜一臉憤恨道。
郭書雪真想撬開郭靄霜的腦袋看看，裡面裝得到底是些什麼東西！
她還總跟自己說，太后有多麼多麼愚蠢，現在看來，蠢得明明是自己這位姑母！
要不是她自己言行無狀，沒有管好手底下的奴才，又怎麼會被太后抓到把柄，發作於她？
郭書雪也有些生氣了。
“姑母，您不能只看眼下，眼光要放長遠一些！”
如今，太上皇那邊還不知是什麼情形。
宮裡宮外，多少隻眼睛虎視眈眈，就等著抓住裴天明的錯處。
稍有差池，皇位不穩。
不然，這回太后落水，皇上又何須如此緊張？
等將來，裴天明地位穩固了，他與太后又無多少感情。
到時候，想要悄悄弄死一個手無縛雞的老太婆，那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可這話，郭書雪又不能明著跟郭靄霜說。
“姑母好好想想我說的話吧，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
宮中事務繁多，她還要回去，跟淑太妃繼續學習如何管理宮務。
郭書雪算是瞧出來了，她這個姑母，那是一點也靠不上！
看著郭書雪離開的背影，再轉身瞧了瞧身後華陽宮。
郭靄霜怒目切齒。
哼，她絕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華陽宮。
曲清清、魚黛、以及金釧、銀釧、寶釧正將魚素團團圍住，上下打量。
一旁的李任跟玉釧面面相覷，搞不懂她們在幹嘛。
回來的路上，李任就聽玉釧說起，太后娘娘收下了魚四丫，並給她起了個新名字的事情。
也知道了，這丫頭胃口大，一個人的飯量，能頂十個人的。
可是也不用這般，如同看什麼稀有物似的，緊緊盯著她吧？
“太后娘娘，魚黛姑姑，你們圍著魚素看什麼呢？”李任忍不住問道。
魚黛嚥了咽口水，將魚素的“壯舉”講給李任跟玉釧聽。
他們頓時驚訝地張大了嘴巴，說出話來。
二人也跟曲清清她們一樣，緊緊盯著魚素。
試圖想象，魚素這小身板，拖著四個成年男人，如履平地的樣子。
魚素被大家這麼瞧著，十分不好意思。
她憨笑著，撓了撓頭，道：“嘿嘿，我說過，自己力氣比常人大一些的。”
曲清清點點頭，又搖搖頭。
魚素說自己胃口大，她以為是大一點兒，結果是那麼大！
又說自己力氣大，她以為是大一些，結果是這麼大！
放現代，應該可以去參加大力士比賽了吧？
“魚素，你跟我說說，你最重的一次，大概拿過多少斤的東西？”曲清清好奇地問道。
魚素歪頭想了想，道：“大概在奴婢十三歲那年吧，那時候還沒進宮呢，常跟我爹上山去砍樹。”
大約碗口粗的一棵紫衫樹，魚素便能連根拔起，扛在肩上一直扛下山。
“至於那樹多重，奴婢也不太清楚。”
見魚素那雲淡風輕的模樣。
眾人：……
曲清清：……
果然，她吃的每一口飯都不是白吃的！
不，應該說，她吃的每一口飯，都是在超級加倍，完成任務。
曲清清又想起，她踹人的那兩腳，好像並不是亂踹的。
於是又問道：“你還會功夫？”
這回，輪到魚素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會一些皮毛，但沒有真正學過。”
魚素以前在家中時，隔壁住著一對年紀大的老夫婦。
他們沒有孩子，魚素瞧他們腿腳不便，就經常幫他們挑水砍柴。
反正這些活，在家也都是她做，多做一點，不過就是順手的事。
但老夫婦卻十分感激魚素。
老大爺年輕的時候，是個武師。
他瞧魚素力氣雖大，卻只會用蠻力。
便偷偷教了她一些拳腳功夫，還教她如何控制力量，善用巧勁。
老大娘也教她認識了一些簡單的字，讓她不會在外面被人矇騙。
魚素也十分感激他們。
在她進宮前，甚至還特意去山上，砍了足夠老夫婦用上十年的木柴，堆在了他們的院子裡。
曲清清不由得點了點頭。
都是心懷善意之人，才會彼此真誠以待。
魚素這也是好人有好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