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安回到寢宮,坐在床榻上,一言不發,就那樣盯著窗外先皇為她建造的那個小花園。
樂安在想,多看一眼吧,再多看一眼吧,不知道什麼什麼時候,也許明日,也許明日的明日,自己醒來,就不是在大虞了,就又要回到那個讓她充滿痛苦的北狄了。
看著看著,天就黑了。
……
已經很晚了,拓跋翰霆又來了。
他原本以為樂安會睡著了,但是樂安根本就睡不著。
在拓跋翰霆推開門的那一刻,樂安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就轉移到了門的方向。
看見來人是拓跋翰霆,樂安的眼神里閃過一絲呆滯,但是很快,她就像是應激反應一般,臉色開始變得蒼白,氣息開始變得急促,手腳並用的向床榻的裡側爬去,她想要和拓跋翰霆保持距離,這是她自己保護自己的方式。
她眼睛裡的恐懼,根本就掩飾不了,這深深的刺痛了拓跋翰霆。
原本一進來看到樂安還沒有睡,拓跋翰霆是有點兒驚訝的,樂安向來身體不好,生了孩子之後更是如此,往往根本就熬不到深夜。
但是當他看到樂安那樣防備他的時候,他居然,有一點兒自責,這可是他前二十多年人生中,從未有過的情緒。
他還是不停的邁著腳下的步伐,一步,一步,向樂安緩緩的邁近,最終,來到了樂安的床榻之前,眼神里,是一種欣喜,像是笑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又像失而復得。
樂安不去看拓跋翰霆的眼睛,她雙手抱住頭,緊閉雙眼,渾身顫抖的不行,這個瘋子,又來了……
可是就在誰也不出聲,周遭的一切都極其安靜的時候,樂安以為,二人就要一直僵持下去的時候,一股突如其來的力,將樂安一下子拽離了樂安原本為自己找的那個安全的地帶,然後,結結實實的,落在了拓跋翰霆的懷裡。
隨後,緊接而來的,是令樂安快要呼吸不過來的擁抱,她,被硬生生的禁錮在了拓跋翰霆的懷抱裡,胸膛前。
樂安好害怕,她已經遠離拓跋翰霆很久了,雖然說拓跋翰霆這時候的力氣,比以前任何凌虐樂安的時候的力氣都要小,但是樂安還是很害怕,這讓她,有了一種回到了以前的感覺,那樣的窒息,那樣的,讓她生不如死……
“樂安,樂安,我的樂安……”拓跋翰霆一邊抱著樂安,不斷的收著手上的力氣,一邊對著樂安喃喃道。
一年多的強制,已經讓樂安失去了反抗他的勇氣,即使是臉色漲紅,也不敢去有一絲一毫的抵抗。
拓跋翰霆俯下身,再次將頭埋到樂安的頸間,然後,咬在了樂安的脖子上,疼的樂安“嘶”的一聲。
拓跋翰霆笑了,然後鬆開樂安,但是還是以一種禁錮的姿態,將樂安摟在懷裡,“怎麼還不睡?在等我?”
樂安抬起頭,直視拓跋翰霆的眼睛,“為什麼?”樂安語氣很弱,弱到,那聲音,只有兩個人才能夠聽清。
“什麼為什麼?”拓跋翰霆耐著性子問,這不是他最真實的性格,他以前,從來不把樂安當作是人,從來不會這般耐心的對樂安,只是樂安突然離開他,他意識到了自己對樂安最真實的情感,他才會對樂安展示出這樣耐心的一面。
他一邊用手輕撫著樂安帶著淚痕的臉龐,一邊期待著樂安的回答。
“為什麼不肯放了我?”樂安不再只是拓跋翰霆,她不敢了。問出這句話,已經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她知道,問出這句話,拓跋翰霆,一定會生氣,她不敢再去直視拓跋翰霆的怒火了。
但是,拓跋翰霆沒有樂安想象中的那樣生氣,只是反問一句,“你不想憬明嗎?”
聽到這話,樂安也顧不上拓跋翰霆生不生氣了,她猛地抬頭,再次對上拓跋翰霆的眼睛。
憬明,是她和拓跋翰霆的兒子,是她歷盡千辛萬苦,終日思念的兒子。
拓跋翰霆笑了,果然,他將樂安拿捏的死死的,他清楚的知道樂安每一個弱點,還十分擅長利用樂安的每一個弱點。
“你不在的日子,憬明,病了,整日里哭個不停。”拓跋翰霆一直在說,一直在觀察樂安的表情。
果然,樂安握住了拓跋翰霆的手,雙唇哆嗦的不像話。
“你不想回去看看他嗎?”
“你……不是不允許我,見他嗎?”樂安哽咽的說道,她怎麼會不擔心自己的孩子呢,那,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
“跟我回去,我讓你見他,我將他從母后那裡接回來,我們好好過,我,我再也不像以前那般對你了,好嗎?”拓跋翰霆捧起樂安的臉,一臉的真摯,好像樂安是他心尖上的珍寶一般。
可是,見過拓跋翰霆殘暴的一面的樂安,是無法只看到現在拓跋翰霆這般溫柔的樣子的,無論拓跋翰霆是什麼樣的神情,留在樂安心裡的,永遠都是那個殘暴的他,這已經烙印在樂安的腦子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