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得了命令的幾個小太監壓根不管地上的薛鶴纓多麼狼狽,左右兩人提起他的胳膊便像丟垃圾一樣丟了出去。
薛鶴纓本來就因為牙齒被打掉了疼痛難耐,這下全身上下更是疼痛難耐。
整個人幾乎是嚎叫著從地上艱難爬起來,跑到了福壽宣去找老夫人哭訴。
蕭意卿現在滿腦子都是收拾好東西以後帶人離開這個鬼地方,壓根沒有心思去管薛鶴纓接下來去做了什麼。
反正有了太子殿下撐腰,薛家人對她也不敢做什麼。
江媽媽和吳媽媽去外頭街上找了二十個健壯的小夥子,又僱了幾輛馬車,沒一個時辰就把所有的嫁妝照著單子給收拾了出來。
江媽媽的臉上全是笑意:
“小姐,東西都收拾好了,咱們可以出發了!”
這將軍府屁大點地方,亂七八糟的規矩倒是不少,她們好歹也是宮裡出來的,什麼規矩不比將軍府懂得多嗎?站規矩這種民間打壓媳婦的習俗也能被拿到檯面上用,真是所謂池淺王八多!
不怕丟人現眼!
吳媽媽跟在一旁附和,眉眼都舒展開了不少。
可見在這地方待著到底是有多壓抑了!
紫芸也帶著一大箱子的珠寶錢財回來了,她擦了擦額頭的汗,朝著蕭意卿跑了過去:“小姐,咱們走吧!奴婢已經把所有金銀珠寶全部要了回來。”
蕭意卿等這一刻等了太久,她只覺得如釋重負。
從此以後,薛家和她再沒有半點瓜葛,她要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
她從椅子上站起來,王福來也跟著一起站了起來。
她一步一步走出文熙閣,王福來緊跟在其身邊,後面的丫鬟婆子們毫不猶豫地帶著人馬,一車一車地往外運送著蕭意卿來時的嫁妝。
十里紅妝來,十里紅妝去。
沒有半點留戀。
她走到門口的時候,老夫人的的哭喊聲頓時響徹天際,她拿柺杖指著蕭意卿,看著流水的嫁妝,她又心疼又憤怒:“你這個不要臉的畜牲!賤人!那些嫁妝本來應該是我們薛家的!
好你個賤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勾搭上了太子殿下!你這個不知廉恥的蕩婦,淫婦!”
她心疼啊!那麼多的錢,她們薛家之所以能榮盛不衰,錦衣玉食可都是因為蕭意卿的嫁妝啊,她可沒忘記,蕭意卿嫁進來以前他們家吃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王福來的臉色瞬間黑了,薛修竹也一下子就意識到了老夫人這話的問題,趕緊去堵老夫人的嘴,他現在只覺得格外煩人,腦袋都要炸了,但面對的是自己親孃,他又不能發作,只能壓低聲音勸道:
“娘,你可少說幾句吧!那可是太子殿下,是你能評頭論足的嗎?
這話要是傳到殿下耳朵裡,你是想讓咱們薛家完蛋嗎?
再說了,不就是一些嫁妝嗎?何必呢?等我日後升官加爵了,那些錢不是輕而易舉?”
最後一句話他是說給老夫人的,也是說給自己的。
他要讓蕭意卿後悔今天離開他!讓她好好看看,沒有她,他是如何一步步登上高位,好讓她知道自己錯過了一個多麼優秀的丈夫!
可蕭意卿自始至終腳步沒有一刻停留,很快,將軍府的大門口恢復了冷冷清清的模樣。
蕭意卿和那一隊帶著嫁妝的馬車早已漸行漸遠,在京城的路上排著長長的隊伍,一眼竟然看不到盡頭。
周圍的百姓錯愕地看著這一幕,上一次他們看到這樣的排場,還是蕭意卿嫁到薛家的時候。
如今再次看到,竟然是蕭意卿離開薛家的時候。
“你說這怎麼好好的小兩口就和離了呢?”
“還能怎麼著?那肯定是蕭意卿兩年沒生下孩子被休了唄。”
“但是我聽說這和離是太子殿下賜的,蕭意卿怎麼能跟太子殿下搭上關係的?”
“你要這麼說可就有意思了,說不定是跟太子有一腿,不然怎麼無親無故要幫她?嘖嘖嘖,我就看著這種不知廉恥的女人以後要過得怎麼悽慘。”
紫芸跟著馬車聽著這些聲音,氣呼呼道:
“小姐!這幫人怎麼老亂猜測亂說話啊?!明明是薛家的人作孽,怎麼全都罵你?”
“奴婢真想把那群長舌婦的嘴都給撕了!看她們再胡說八道!”
蕭意卿掀開馬車簾子,手指在紫芸的腦袋上點了一下,淺笑道:“世人大都是愚者,能去思考真相與否的人又何至於淪落為販夫走卒?
這種話不必在意,若是誰的話都要在意,怕是要累死了。”
她這幾年才漸漸意識到,不管你做什麼,都會被人嚼舌根,但生活卻實打實是自己要過的,若是在意了他們的話,那便會慢慢地活成他們的影子。
可她是她自己,不是任何人的影子,便也無需在意任何人怎麼想。
紫芸嘿嘿一笑:“還是小姐想得明白,通透。”
王福來心中五味雜陳,當初他看著太子殿下一步步變得沉穩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心情。
欣慰,但是又感嘆,心酸。
護送蕭意卿回去之後,王福來這才大張旗鼓地帶人回去。
由於有著王福來的護送,永平候也不敢多說什麼,打開府門便叫蕭意卿進去了。
他能說什麼呢?太子殿下最受重視的太監把她親自送回來,可見其重視程度了!即便他不喜歡蕭意卿這個鄉下接回來的女兒,也得好好養著。
說不定日後能得到太子殿下的青睞,讓他做妾室,對他們侯府也是一件好事。
聽說蕭意卿要回來,徐夫人早早就在門口守著要見蕭意卿。
自從她嫁過去之後,兩年就見了她兩次,這叫她這個當孃的如何能不想念呢?
見到蕭意卿之後,她直接略過永平候,就當沒有他這個人似的,吩咐下人把嫁妝抬回蕭意卿的院兒裡,帶著蕭意卿連招呼都跟永平候打,就去了錦繡閣。
蕭意卿知道永平候對她不喜歡,也當沒看到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就忽略過去了。
他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門口,顯得就像是一個笑話。
真是個不懂規矩的,看到自己親爹都不知道行禮!難怪被人家薛家人嫌棄!他竟然指望這種人能被太子看上,簡直是可笑!
但是不可否認,太子殿下的人送她回來的時候特地叮囑,要好好照顧著,不明白底牌的時候他又不能去跟蕭意卿發作!
瀟湘院裡,永平候躺在溫柔鄉里好好地發洩了一下方才的不爽,這才覺得心情通暢了許多。
“還是你聽話懂事,不像那個女人,一點都不懂伺候人,我這兩年壓根都不想去她的房裡!
還有她的女兒,也是個一點規矩都不懂的,剛剛在門口她竟然連招呼都不跟我打!她眼裡還有我這個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