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金城殿時,天色已漸暗,晚風輕輕拂過庭院中的花草樹木,發出沙沙的聲響。踏入殿內,一股飯菜的香氣撲鼻而來,原來是玉蘭早已將晚飯準備好了。
餐桌上擺放著兩盤精緻的素菜,雖只是簡單的食材組合,但經過玉蘭的巧手烹飪,卻是色香味俱佳。
平日裡,微生長惜總是會先將飯菜送到沐離那裡,然而今天他正巧在此,倒省去了這一番周折。
不過她心中仍有些顧慮,不知沐離是否會介意。猶豫片刻後,她輕聲開口問道:“沐離,要不我們就一起在這裡吃吧。”
令微生長惜感到意外的是,沐離毫不猶豫地點點頭,隨即大大方方地坐在桌前,端起飯碗便吃了起來,毫不彆扭。
不得不說,沐離平易近人且很好養活。
就在這時,長惜突然想起昨晚香梅告訴她的事情,心中不禁對李叔多了幾分擔憂。
畢竟此次所遇之事與之前的夢境存在很多差異,可若自己貿然外出冒險也並非明智之舉,畢竟這可是關乎到生死存亡的大事。
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正吃得津津有味的沐離身上,微生長惜心想,他既是問天閣的大弟子,看得出很厲害,如果能有他陪著……
思及此處,長惜微微放下手中的碗筷,鼓起勇氣向沐離說道:“沐離,我想請你陪我去一個地方,可以嗎?”
“殿下,想讓我陪你去何處?”
“宮外,老街巷。”
沐離停下了吃飯的動作,低頭看著手中的碗若有所思,看上去有些猶豫。
“沐離,求你了,我必須出去確認件事,之前你說過最近妖物橫行,你這麼厲害,所以想讓你陪我一起去。”
“殿下何時去?”
“明天!”
“不過去之前,殿下先將手伸出。”
沐離從頭上取下一根髮絲,放於微生長惜手中,和上次一樣髮絲和血跡消失在了手心。
“這個是幹什麼的。”
回想起夢裡,這東西好像沒起到什麼作用,最後自己還是死了。
“一般妖物無法靠近。”
…………
老街巷
兩人首先來到了那熟悉的麵攤前。然而,不出所料未見李叔的身影,便徑直朝著李叔家走去。
看時辰,相較於夢裡,明顯要提前不少。
微生長惜嫻熟地走到屋簷下方,輕輕拿起那張略顯破舊的板凳。
她先是用衣袖仔細擦拭掉上面的灰塵,然後小心翼翼地將其放置在沐離身側,並輕聲說道:“先坐下歇息一會兒吧!李叔可能還要一會才回來!”
沐離聞言,順從地點點頭,十分優雅地坐在了板凳之上。
看到這一幕,微生長惜不禁露出滿意的笑容,心中暗自感嘆道:即便只是坐著一個小小的板凳也那麼好看,難怪陛下和閣主都會對他百般容忍。
待沐離坐穩之後,微生長惜緩緩蹲下身子,與沐離平視。
她眨動著那雙靈動的大眼睛,滿懷好奇地開口問道:“沐離,我一直很想知道,你究竟是如何與我的父親相識的呀?”
聽到這話,沐離微微抬起頭來,雙眉瞬間緊蹙在一起,臉上流露出一絲疑惑之色,反問道:“殿下為何會突然提及此事呢?”
微生長惜微微一笑,解釋道:“單純覺得好奇,想知道。”
沐離沉默片刻,搖了搖頭回答說:“已經記不清了。”
微生長惜顯然並不相信,繼續追問道:“我不信,快給我講講。”
說著,她還湊近了一些,滿臉都是期待的神情。
面對微生長惜的堅持,沐離再次無奈地嘆了口氣,緩聲道:“太過於久遠,我的確是記不起來了。”
聽聞此言,微生長惜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驚訝地說道:“難道說,你很小的時候就見到了陛下?”
“那倒不是。”沐離輕輕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但那笑意並未到達眼底。
“不過,我從沒見陛下這麼依從在乎一個人。”
微生長惜想到這裡,心中不禁湧起一陣失落感,微微嘆了口氣,目光有些迷離地望向遠方,彷彿陷入了回憶之中。
從小到大,微生無塵從未正眼看過她一眼,更別提父愛。在眾人眼中,她似乎就是那個多餘的存在,可有可無,無人在意。
時間如流水般緩緩流逝,不知不覺間,馬上就要臨近晌午時分了。
然而,李叔依舊遲遲未歸。
眼看著早已超過了夢中所約定的時間,微生長惜開始變得焦躁不安起來。
與她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一旁的沐離卻顯得格外淡定從容,毫無一絲不耐煩之意。
只見他靜靜地坐在那裡,雙目放空,像是在沉思著什麼,又好似只是單純地發著呆。
終於,按捺不住內心焦慮的微生長惜站起身來,對沐離說道:“沐離,你在這裡稍等片刻,我去問問隔壁的鄰居,看看是否知道李叔的消息。”
沐離聞言,緩緩站起身,開口道:“我陪殿下吧。”
微生長惜連忙擺手拒絕道:“不用了,就在旁邊而已,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說罷,她轉身朝著隔壁院子走去。
剛一踏入院子,幾個孩童正在院子裡歡快地玩耍著。
見到微生長惜到來,立刻興奮地歡呼起來。
“阿惜姐姐,你來啦!”
“阿惜姐姐!”其他孩子們也紛紛簇擁過來,將微生長惜團團圍住。
一個八九歲的男孩拉著微生長惜的衣袖道“阿惜姐姐,教我拉二胡吧!我已經準備好了二胡,你上次答應我的!”
“滿意,晚些姐姐定好好教你,你知道李叔去哪了嗎?”
“不知道,昨天還在,今天我們也沒看到。”
就在此時,從屋內緩步走出一位體態豐腴的中年婦女。
她臉上掛著和藹可親的笑容,目光落在門前站立的身影上,隨即熱情地開口喊道:“哎呀呀,原來是阿惜來啦!”
“嬸子!您可知曉李叔這會兒去了何處嗎?”
中年婦女輕輕嘆了口氣,緩聲道:“昨晚李叔來過一趟呢,說是知曉了一名醫,能治他那條傷腿。這不,今兒一大早就匆匆忙忙出門尋那名醫去了,估摸得要個幾日才能歸來。臨走前吶,還特意囑咐我跟你知會一聲,免得你為此憂心。”
阿惜聽聞此言,不禁面露驚訝之色,追問道:“嬸子,您可知這所謂的名醫究竟是誰呀?”
中年婦女搖了搖頭,如實答道:“這個嘛,嬸子我倒也不是很清楚喲。只是覺得有些稀奇古怪的,他竟然朝著後山那個方向去了。按常理來說,咱們這兒通往後山的路可不好走哇,而且平日裡也鮮有人往那邊去的。”
說著,她似乎想起了什麼重要之事,連忙伸手探向自己的腰間。
稍頃,中年婦女從腰間掏出一串鮮豔奪目的紅色手串,小心翼翼地遞到阿惜面前,輕聲說道:“阿惜啊,這串手串是李叔臨行前交代我交給你的。他說倘若此次前去求醫未能順利返回,就讓這手串給你留作一份念想。”
阿惜滿心疑惑地接過手串,目光緊盯著手中之物,嘴裡喃喃自語道:“後山?怎麼又是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