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嬤嬤心裡也很委屈,明明她真的看見了啊!
沒在大房搜到東西,只能怪大房的人詭計多端,這事怎麼能怪在她頭上呢?
張嬤嬤想替自己辯解,張氏卻徹底沒了耐心。
“把張嬤嬤拖到後院去!”
這話一齣,屋裡的僕婦、丫鬟們全都愣住了。
張嬤嬤跟在太太身邊多年,太太當真要對她下死手?
見沒人動彈,張氏眼睛一斜,厲聲喝道:“你們沒聽見我說的話嗎?還不快去!”
張氏一向心狠手辣,下人們都是知道的。
僕婦們對視一眼,上前扯住張嬤嬤,不顧她的尖聲叫喊,拖著人往後院走。
張氏臉上火辣辣的疼,心裡也是又煩又亂。
她正想打發人去請個醫女來給自個瞧瞧,周氏身邊的丫鬟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二太太,您快去軟煙閣一趟吧!老夫人正急著尋您呢!”
張氏出身名門,打心眼裡瞧不上自己這位丫鬟出身的婆母。
平日裡,她就是再不快,也會做一做表面功夫。
可現在,她通身狼狽,心裡的火氣再也抑制不住,對那小丫鬟大吼出聲。
“尋我作甚?你們軟煙閣的人都死了嗎?非得尋我過去?”
小丫鬟嚇得僵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才哭著跑了出去。
“還有沒有規矩?哭哭啼啼的,不嫌晦氣?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婢,真是上不得檯面!”
張氏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無力地靠在軟榻上大喘氣。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杜英娘和林昭昭兄妹緊趕慢趕地買好了東西,前腳剛踏進院門,主院那邊就傳來了女人和孩子的哭喊聲。
“快,快把院門關上!”
杜英娘吩咐和風關好門,自己則飛快地在各處查看起來。
剛才她們買的物資,早就躲在無人的角落,將那些東西全都收進空間了。
之前家裡的東西,能用上的,也全都收進了空間。
可杜英娘實在不放心,挨個房間地檢查起來。
為了不引起抄家的皇家軍懷疑,他們特意留了些衣服在衣櫃裡。
就連被褥都不曾收走,營造出一種,事發突然,他們完全沒準備的假象。
聽著主院紛亂的聲音,趙清月的神色漸漸焦灼起來。
這幾日,她去了好幾次侍郎府,可侍郎府的人避她如蛇蠍,怎麼都不肯讓她進去。
趙清月想使銀子,守門的下人雖然眼饞白花花的銀子,可還是不敢讓她進去。
如今國公府就要被抄,他們很快就要被流放,只怕以後再也見不到姨娘和弟弟了。
想到這裡,趙清月又圓又大的眼裡蓄滿了眼淚。
林昭昭察覺到趙清月的異樣,走到她身邊,溫暖的小手拉住了趙清月的手,調皮地朝她眨了眨眼睛。
“大嫂,你姨娘院子裡是不是種了一片三七?”
趙清月忙把眼淚一擦,一臉驚奇地問道:“你怎麼知道?”
林昭昭笑著將嘴湊到趙清月耳邊,輕聲道:“昨天晚上,我和大哥摸進了侍郎府。偷偷在你姨娘床頭留了兩張五千兩的銀票。”
趙清月剛剛止住的眼淚又滾落下來。
她緊緊拉住林昭昭的手,彎了彎嘴角想笑,可最後卻化成一句嗚咽:“昭昭,嫂子謝謝你!”
林昭昭有些害羞地搖了搖頭,又慢慢靠在趙清月懷裡,輕聲道:“大嫂待昭昭好,昭昭自然也要對大嫂好。”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一陣雜沓的腳步由遠及近傳了過來。
沒一會兒功夫,院門被人敲響,傳來一道平和的聲音。
“夫人,我們是皇家軍,還請開門。”
趙清月從來沒經歷過這種事,她緊緊拉住林昭昭的手,往後退了幾步。
聽到動靜的杜英娘從正房暖閣裡出來,她站在廊下,聲音堅定且沉穩地對林和風道:“風兒,去開門吧!”
林和風遲疑了片刻,跑上前去,將院門打開了。
很快,一隊二十幾人的皇家軍跨著長劍,從外面魚貫而入。
領頭的是個四十多歲的大鬍子男人,看見杜英娘站在廊下,竟對她拱了拱手:“ 夫人,我等奉皇上之命查抄國公府,還請夫人見諒!”
雖然心裡早已有了準備,可這一刻真正到來的時候,杜英娘心裡還是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她輕嘆出一口氣,說道:“既然是執行公務,諸位大人請便就是。不過我夫君臥床不起,在暖閣中休養,還請諸位輕一些。”
提起林琦,領頭男人的臉上閃過一絲惋惜。
曾經神勇無比的林大將軍,軍中又有幾人不知,幾人不佩服呢?
再看眼前這簡陋的傢俱和眾人身上陳舊的布衣,前來抄家的人都忍不住暗暗嘆息。
“是,夫人,我們儘量輕一些!”
領頭的男人答應了一句,往前招了下手,皇家軍放慢了腳步,朝各屋走去。
林流雲坐在輪椅上,目光沉沉地看著皇家軍的背影,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林和風則和趙清月、林昭昭站在一起。
似乎是怕林昭昭害怕,他伸手摸了摸林昭昭毛絨絨的腦袋,將瘦小的妹妹攬在身邊。
很快,搜查的人就退了出來,對領頭的稟報道:“大人,裡面除了一干陳舊傢俱和日常用品,並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領頭的點了點頭,示意手下先出去,自己走到杜英娘面前,對她微微頷首道:“夫人,國公府一干人等,馬上就要下獄,明日流放西南。”
杜英娘沉吟片刻,問道:“為何國公府會被流放,大人可知曉?”
昭昭雖然預知會被流放的事實,卻不知到底為了什麼。
領頭的那人警惕地看了看左右,壓低聲音道:“淑貴妃戕害太子,已經被皇上幽禁在冷宮了。”
杜英娘面上平靜地點了點頭,心裡的恨意卻在翻湧。
主院的人利用她的婆母和夫君過上人上人的日子。
利用完,就將他們母子殘害至此。
這賬還沒同他們好好算一算,現如今,他們大房又要因為林雪嬌的拖累而被流放。
說不恨,哪裡能做到呢?
“前路艱難,還請夫人和將軍保重!”
領頭那人對杜英娘抱了抱拳,徑直轉身朝外面走去。
相比大房的平靜無波,主院那邊可就悲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