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是農家大院,出了院子,有很多糧倉。喬氏一個一個的去尋,有時候孩子調皮,會躲在空置的糧倉裡。
前廳,陳夢瑤氣走陶氏姊妹,心裡開心,不顧陶氏的冷臉,自在吃喝。
忽然,她感覺肚子一痛。
陶氏發現了,她和管媽媽對視,管媽媽給了陶氏一個只管放心,奴婢已經安排好一切的眼神。
陳夢瑤連忙起身,扶著丫頭就要出前廳。
陶氏連忙起身攔住:“陳小姐,廳外冷,還是在廳裡坐著吧!陶家不似縣衙大院,房屋多,地方暖和……”
陳夢瑤見陶氏長篇大套,不知所謂,都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便不耐煩的道:“我身體不舒服,想去外面走走,你讓開。”
大庭廣眾,若是說要出恭,就有點丟臉了。
等到了外頭,自然能尋得茅房,陶家雖然窮苦,不至於連這個都沒有的。
陶氏拔高了嗓音,嗷的就是一嗓子。
“哎呀,陳小姐身體不舒服啊,快快快,管媽媽,去請大夫。陳小姐是千金小姐,千金之軀,若是在我陶家出了岔子,那可不得了。”
管媽媽答應了一聲,連忙叫個僕婦:“快,去請大夫!”
陶氏和管媽媽這麼大嗓門一喊,其他女客都聽到了,知道陳夢瑤不舒服,大家都圍了上來。
“陳小姐,你是哪裡不舒服啊,我這裡有含香丹,你先服一顆!”
陳夢瑤把對方遞來的藥丸推開:“不必,我只是想出去走走!”說著就要分開眾人,出前廳去。
管媽媽如同一隻老鷹,張開膀子就攔住陳夢瑤。
“陳小姐使不得,越是不舒服,就越是不能出去吹冷風!”
“是啊陳小姐,我已經派僕婦去請大夫了,大夫馬上就來。你快坐一會,站累了更不舒服。”
陳夢瑤一把把陶氏推開:“你讓開!”
陶氏反而兩手鉗住陳夢瑤的手,不動如松,嘴裡還在假惺惺的安慰:“大夫馬上就到,馬上就到。”
陳夢瑤只覺得肚子咕嚕嚕亂叫,額頭上已經浸出了細密的汗珠。即便拼命憋住,也止不住肚子裡亂跑的氣體。不得已,她只能道:“我要去如廁。”
陶氏這才如夢初醒:“嗐,原來是要出恭。那沒事了,管媽媽,你快叫人帶陳小姐去茅房。”
陶氏嘴裡說著,兩隻手卻還死死鉗住不動,陳夢瑤掙脫不開,旁邊兩個丫頭上來,一把將陶氏推了個趔趄。
管媽媽還在後頭大聲喊道:“肚子疼不是病,一泡屎拉乾淨!”
三個人風馳電掣就往廳後走,偏偏廳門關著的。
二個丫頭砰砰拍門,可門外的的人半天才開。
門一開,冷風灌進門內,只聽噗的一聲,是什麼噴射而出的聲音,隨即眾女客就聞到了一股子臭氣。
陳夢瑤已經顧不得了,衝出前廳,像只沒頭蒼蠅就在大院子裡四處尋找茅房。
管媽媽叫人關了門,臉上滿是尷尬之色:“各位夫人小姐,剛剛定是其他地方飄過來的味道,不是陳小姐她……”
眾女客心知肚明,怎麼不是陳夢瑤拉了?
她們捂著嘴巴笑成了一團,這回陳夢瑤的臉可算是丟大了。
陳夢瑤在重光縣的名聲可不太好,因為仗著自己是縣令千金,向來愛顯擺愛欺壓其他女子。
被她欺負過的人是敢怒不敢言。
今天看到陳夢瑤這樣的跋扈小姐吃癟,她們別提多高興了。
管媽媽裝作一副關心的樣子,還跑出前廳去喊:“陳小姐,小心些,別掉茅房去了!”
陶氏出了氣,心裡舒坦,殷勤的請各位夫人小姐繼續坐著吃茶:“一會兒還有好菜要上來,大家且吃著喝著。”
江星染也適時的陪在陶氏身邊待客。
陶家娶了二品官之女,陶家長子又即將參加鄉試,若是高中,陶家前途不可限量。
幾個太太夫人立即圍了上來,話語間滿是討好,原本在她們眼裡屬於大齡未嫁的陶嬋娟,一下子成了爭搶的香餑餑。
忽然,後院傳來大叫:“不好了,失火了!”
陶氏一驚,看向管媽媽,管媽媽立即道:“奴婢去看看。”
管媽媽腳步生風,出了前廳跑到後院一看,只見幾個糧倉都著了火,冒著滾滾濃煙。
她連忙跑回前廳,稟告陶氏。
陶氏立即讓人去救火,陶家男僕加上江家的陪房男人都在前廳外頭的門口和大門外頭伺候,聽到召喚,都跑去救火。
那火燒的卻旺,一時之間很難撲滅。
黃夫人忙問:“好好的,怎麼著火了?”
眾女客慌的就要出前廳去。
陶氏連忙安慰道:“各位夫人小姐莫要驚慌,只是燒了幾個糧倉,火不會燒到這裡來,大家只管安心。”
又吩咐管媽媽:“你快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會燒起來?”
管媽媽答應了一聲去了。
到了後院,只見男人們提水救火,其中還夾著一個喬氏,抱著陶振正往院子裡跑。
廚娘劉三姐跑過來道:“管媽媽,陳小姐的丫頭讓我去找新娘子,說是讓給陳小姐拿一身乾淨衣裳來。”
管媽媽厭惡至極:“哼,丟人現眼的東西,要不是看她是縣令家的千金,誰管她死活?剛剛你一直在院子裡,可有看到什麼人跑到糧倉那頭去?”
劉三姐一直在後院廚房裡頭忙乎,兩條胳膊都輪冒煙了,哪有功夫管什麼人跑到糧倉那頭去了。但管媽媽向來嚴厲,她的話向來是大娘子的意思,只能老實回答:“除了喬氏抱著振哥兒,就只有陳小姐主僕三個了。”
管媽媽眼珠子轉了轉,回到前廳,稟告陶氏:“陳小姐找咱們新娘子借一套乾淨衣裳。”
她的話聲音不大,卻足以讓跟陶氏坐在一處的黃夫人聽見。
黃夫人沒說話,她身後的兩個丫頭抿著嘴兒偷笑。
陶氏連忙對江星染道:“那就給她送去,莫聲張。”
說是不要聲張,大家都聽見了。
江星染連忙讓綠菀去取衣裳送去。
管媽媽又道:“剛剛奴婢問了下人,說,看到陳小姐主僕三人去了院子後頭……但陳小姐是千金小姐,她怎麼會放火呢!莫不是她的兩個丫頭調皮?”
陶氏緊縮眉頭:“也不可能!人家可是縣令家的丫頭,焉能幹這種犯法的事兒?”
心裡卻已經料定就是陳夢瑤乾的了,定是她不滿自己噴糞一事被當成笑柄,故而報復放火。
陶氏兩姊妹已經換好了衣裳,重新梳妝打扮了回到前廳。
卻有和她們倆親厚的女客,告訴了陳夢瑤的糗事。
陶氏姊妹哈哈大笑。
陳夢瑤換了衣裳回到前廳,一雙怨毒的目光在陶家人身上逡巡。
管媽媽恭敬問道:“大娘子,可要去衙門報案?把那縱火犯抓起來!”
陶氏故作大方:“不過是燒了兩個糧倉,也沒甚要緊!陶家不至於為了這麼點子小事,就興師動眾的。”
陳夢瑤心裡氣大,絕不可以就這麼丟臉,她拔高了聲音:“大家快別吃東西了,這些吃食有問題!”
喝令兩個丫頭去檢查她的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