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沈初梨拉住裴祈年的衣袖，在他看過來時又怯怯鬆開，語氣傲嬌：“侯爺是沈府第一位來客，不妨留下來用完席再走吧。”
一個人可憐兮兮的守著無人的宴席。
此刻他有多心疼沈初梨就有多厭惡裴輕月。
“你簡直是大懶蟲，也不知道出門迎……”撞見站在沈初梨身側的裴祈年，葉絮絮像被扼住喉嚨，倒吸口涼氣，猛地噤聲。
不止她獨自一人，葉懷瑾也在，面色坦然的迎著侯爺敵視的目光在沈初梨另一側站定。
“沈妹妹怎麼皺著臉，是誰惹你不喜了。”說著，意有所指的瞥向裴祈年，遭到對方兇狠一瞪。
看什麼看，反正不是本侯。
沈初梨見著葉家兄妹後瞬間破涕為笑，“除了那個非要跟我們沈家同一天辦宴的人之外還有誰，我以為你們也去她那邊了呢。”
“怎麼可能，你當本小姐是什麼人，生氣了！”緩了緩神，見討厭鬼情緒不高的葉絮絮嘴一咧，故意挑釁。
“我們來吵架吧！正好本姑娘有氣沒處撒呢。”沈初梨很快上當。
兩個年輕小姑娘纏鬥在一起菜雞互啄，葉懷瑾含笑看著，滿眼寵溺。
裴祈年也在看，不過他眼裡放不下除沈初梨以外的其他人。
上一秒還可憐巴巴的揪住衣袖不肯讓他走，下一秒看到別人來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他拋棄了。
可看見那對梨渦隨笑容浮現，臉上盡是真摯的笑顏，裴祈年的不悅化作無奈。
個小沒良心的。
“之前送的糖可還合沈妹妹胃口。”葉懷瑾像塊純淨無垢的白玉，同人說話時溫柔的不像話。
有些羞澀低頭，饒是性格張揚的沈初梨面對他時也會收斂壞脾氣，“特別好吃，我捨不得全吃完，每天只吃一顆。”
不知葉懷瑾從哪尋到的糖，外皮脆薄奶香，咬開後還有清甜的果醬夾心，很合沈初梨的口味。
“既好吃，下回我再多送些。”
“嗯！”
沈初梨眉眼彎彎，梨渦裡像蓄了蜜，甜的葉懷瑾耳根通紅卻怎麼也不捨得移開視線。
在他這是甜，於裴祈年而言就是酸了。
不過幾塊糖而已，嚼吧嚼吧就嚥了，豈能比得過他親手製的泥人和木簪保存久遠，也不知小梨兒歡喜個什麼勁，還衝他笑。
“來了新客，沈姑娘就把你的第一位來客忘了？”
奪命惡鬼似的聲音自背後響起，見裴祈年腰上還垂著那香囊，有把柄在人手中的沈初梨小臉一下子垮了，磨磨蹭蹭的挪到侯爺身邊。
葉絮絮見狀直瞪眼，看來上回討厭鬼還是得罪了侯爺，不然也不會被他如此‘磋磨’。
*
華貴馬車停在沈府外，得到消息的沈侍郎大吃一驚，匆忙帶著沈王氏去迎接貴客。
“參見皇上，臣有失遠迎，望皇上恕罪。”
身穿常服的蕭霆燁微笑，“愛卿不必多禮，朕聽聞沈、裴兩府辦宴，特地微服出宮湊個熱鬧。”
皇上心情很好，伴君的沈侍郎卻冷汗直流，心有不安。
“愛卿的小女兒已到試婚之齡，可曾婚配？”
沈侍郎的心陡然一沉，“回皇上，小女已有婚約。”
“哦？”聲音聽不出喜怒，“是何許人。”
“乃涿州知州之子，與小女一同長大，情誼深厚。”
蕭霆燁沉默，說話間已至宴席處。
正跟葉絮絮竊竊私語的沈初梨感到一道黏膩的視線盯著自己，最先看見蕭霆燁的裴祈年橫邁一步擋在她身前。
“給皇上請安。”
其餘人聞言趕緊跪地行禮。
幾日不見，沈初梨似乎更美了，蕭霆燁想湊近仔細看，人卻被裴祈年擋的死死的。
“懷遠侯怎麼在沈府。”
裴祈年：“臣收了請帖，如約而來。”
目光停留在沈初梨身上，“聽聞初梨將朕的賞賜盡數捐給南方災民了，可有此事。”
忍著厭惡，沈初梨回答：“是。”
“就不怕朕生氣？”
“天子一言九鼎，皇上怎會為區區一件小事降罪於臣女。”
“哈哈哈哈！”蕭霆燁開懷暢笑，“還是你最合朕心意，過來朕身邊。”
周圍人臉色霎變，好大不樂意的沈初梨躊躇不前。
就在這時：“臣妾給皇上請安。”皇后沈清淺出現在蕭霆燁身後，迎著眾人目光淺淺微笑。
“梨梨猶有童心，應多跟年輕人一塊，臣妾來伴皇上游園。”
又是一番行禮，沈初梨發現女主看向自己的眼中充斥著愧疚。
為什麼呢？
“誰允許你出宮的，皇后好大的膽子。”
“皇上忘了臣妾有出宮令牌嗎，梨梨回京首次辦宴，臣妾自然要來捧場。”
蕭霆燁慍怒：“好個皇后，好個沈家。”說罷興致全無，拂袖離席。
裴祈年隨手摸摸沈初梨腦袋安撫，與沈清淺對視一眼後隨皇上離去。
這下明眼人都能看出帝后關係的緊張。
“呼——”
第一次見到皇上的葉絮絮想，今天可太刺激了。
*
當晚。
眸光沉沉的裴祈年揉搓少女粉唇，回想沈初梨對待葉懷瑾與他截然相反的態度，醋意大發，終忍不住紅著眼睛欺了上去。
觸感太軟、滋味太甜，又輕啄幾口。
沈初梨醒後，摸著紅腫的唇，雙頰浮出兩抹紅暈。
昨夜她好像瞧見夢中人的臉了。
不過他……怎麼長得那麼像裴祈年。
*
昨日蕭霆燁離開沈府後，轉頭便去往裴府。
以‘皇后身體不適，暫時無法管理後宮事宜’為由，賜嫻妃協理六宮之權。
事後消息一經傳出，退掉沈府請帖轉去裴府的官員們暗自慶幸自己押對了寶。
一時間，裴府及裴輕月之名在京都風光無限。
也有人試圖端水，兩邊都不想得罪，一份份厚禮送至沈府，藉口給沈二姑娘賠罪。
沈初梨一份也沒收，都退了回去。
接連幾日不得安生。
*
臨河街頭人聲鼎沸，酒樓商鋪皆雕樑畫棟，集市上行人攘來熙往，足見京都百姓生活富足安定。
“燒餅燒餅，又大又香的燒餅喲~”
“最新鮮的雜技表演，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
“糖葫蘆，賣糖葫蘆~”
“小姐你瞧，那邊有賣糖葫蘆的。”銀杏喜歡熱鬧，最喜歡跟自家小姐一起逛集。
想起山楂酸酸甜甜的味道，沈初梨嘴角的梨渦都迫不及待含笑。
一共買了三串糖葫蘆，算上銀杏和金桃一人一串。
轉頭又看中了果脯，想買幾包帶回府吃，忘記手裡拿著糖葫蘆付錢不便，正慌亂翻找時：
“替她付的。”
一隻手擦著沈初梨的耳廓伸過，她揚起頭，先是被耀眼的陽光刺激的眯起眼，適應後定睛仔細看，瞳孔逐漸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