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秋見他看到自己，有些驚喜，甚至產生了一種情侶對視的錯覺得，心裡覺得自己可笑，江淵怕是一輩子都不會跟她成為情侶
這種事她只能偷偷想了。
目送江淵上車離去，江秋秋還在愣神，連旁邊祁時令叫了她好幾聲都沒聽到。
“啊…?哦，你叫我啊。”祁時令又連連叫了幾聲，江秋秋才回神。
“真是的，姐姐你想什麼呢？”祁時令一邊抱怨著一邊把水遞到江秋秋面前。
“喝口水，葡萄糖的，梁姐說要去臨市面試，坐長途。”
江秋秋伸手接過，一抬頭看見梁姐正笑眯眯的看著她，水杯是藍色的，無色無味的裝了滿滿一大杯，喝完估計就人事不省了，江秋秋在她的目光下一口喝完，末了遞迴杯子，笑道：“謝謝梁姐。”
梁姐收了杯子，叮囑他們坐累了可以睡一覺，到站了會叫他們起來，江秋秋心想水都喝了能不睡嗎？
梁姐轉身又一一給車上其他人送水，大家都很給面子的喝光了。
車裡暖洋洋的，江秋秋靠著窗，牽著祁時令的手，眼睛微微睜開，抵擋不住的睡意一陣一陣襲來，她強撐不住，馬六的身影在眼前重疊成好幾個，下一秒，她陷進了無邊無際的黑暗…
——
到處都瀰漫著一股子味，土腥味蓋不掉，香皂味兒也做不到。
黃土糊的牆，上面貼著不知什麼年代的海報，斑斑駁駁，掛著一本日曆，被撕得只剩下薄薄一層，屋頂很矮，可能只有兩米，風從窗子縫隙灌進來，凌厲刺骨，身上的棉被一塊一塊的，看得出來用得很久了，沒有一點保暖性，充斥著一股子尿騷味。
江秋秋睜眼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光景，她睡在一張木床上，與其說是木床不如說是木板，下面全是磚石，磚石上放了一塊床板，一張鋪蓋就成了床。
手腳發軟沒有力氣，江秋秋花了很大力氣才掀開被子，冷空氣撲面而來灌了滿懷，江秋秋被凍得一個激靈。
“吱呀”有人推門而入，進來的是一個小老太太，手裡端著一晚粗饅頭。
“閨女，吃飯了。”小老太太把碗放在桌上，她是川字眉，微微皺著，看得出來長期皺眉留下了褶皺，她臉上佈滿窮人慣有的愁苦，像是用刀刻出來的，一雙倒三角眼有幾分無賴的樣子，眼白上有一塊明顯的褐色斑點。
“這是哪?”江秋秋問，她的表情發懵。
“實話跟你說，你讓你屋頭人賣給俺兒子當媳婦了，以後你就是俺兒媳婦。”小老太太臉上洋溢著幾分喜色。
“俺是你婆婆，俺叫李春花，俺兒子叫楊立鐵，也就是你男人。”李老太一張蠟黃的臉不斷做出各種表情。
江秋秋嘴角抽了抽，默默的低下頭，彷彿被李老太一言打擊到了，李老太連忙把一隻手幹粗的手放到江秋秋頭上，語氣輕了幾分：“閨女，俺們家花了一萬塊錢把買回來，你好好給俺兒子當媳婦，俺們家會對你好的。”“……”一萬塊錢就把她賣了，現在人口這麼不值錢?江秋秋不知道，她這樣的“貨色”賣的是高價了。
“你叫陳秋兒是不?”
“秋兒閨女，你好好吃飯，俺們會對你好的。”來來回回就這一句。
李老太自顧自地說了一會，見江秋秋不應答，她就自己出去了，又不放心的把門也鎖上。
李老太一走，江秋秋支起發軟的手，抓起桌上的包子大口吞嚥，她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只覺得餓得不行，包子入口粗糙，難以下嚥，比起監獄的好不到哪去，喉嚨裡也乾澀得很，隱約傳來一絲腥甜，兩個包子吃完，又灌了一大杯涼水，冷的牙齒打顫，江秋秋的頭昏昏沉沉，從縫隙裡鑽進來的風，透過衣服擠進毛孔，吹進了骨子裡，手指刺疼，渾身上下骨頭架子痠軟，沒有一處不疼。
費力摸了摸脖子，原來的項鍊已經不見了，那是個追蹤器，應該是被梁姐她們扒拉了。
也好，或許她會帶回老巢呢。
江秋秋整理思緒，她的主要任務，是摸清有多少個被拐賣的婦女，至於剿滅人販子，這是江天滿他們的事。
活動活動手腳，江秋秋試著下床，藥勁沒過，腳一碰地，整個人就平衡不穩的摔倒在地，碰倒了剛剛裝饅頭的碗。
“哐當”碗掉在黃土地上四分五裂。
門也隨之被打開，不過入門的不是李老太，而是一個男人——三十出頭的樣子，他穿著件格子毛衣，黑色的毛褲，看起來髒兮兮的，頭髮搭聾在額前，看得出來很久沒有修剪。
楊立鐵連忙的把江秋秋扶到床上，嘴一咧，整個人看起來傻乎乎“美…美。”
江秋秋心裡明瞭。
這是個傻子，還是她“男人”
是在說她美，江秋秋坐定，還是覺得冷，扯過棉被蓋了一點，對著他微微一笑“你叫立鐵是不是?”
“是…是。”楊傻子蹲在地上，昂著頭看她，智商不足的樣子。
“那你知道我是誰嗎?”“媳…媳婦。”楊傻子笑嘻嘻的，不用問，江秋秋也知道是李老太教他的。
“那你知道媳婦是幹嘛的?”她循循善誘。
楊傻子一臉迷茫，絞著腦筋想了好一會，半天沒想出來，睜著一雙眼睛看她“媽，媽沒說。”
“媳婦可以陪你玩，但是你要聽媳婦的話。”江秋秋引導著他。
誰知道傻子急忙反駁，一雙手上下揮，急得臉都紅了：“媽…媽說…媳婦…聽我…話！”
江秋秋一愣，嘴角抽了抽，嘆了口氣道：“等你長大了，媳婦才聽你話，現在你還小，要聽媳婦話。”
“我大…大，了…”楊傻子咬字不清的堅持辯駁。
“跟你爸爸一樣，頭髮白白的時候，你才算是長大了。”江秋秋接著忽悠，有種自己才是騙人的人販子的恍惚。
楊傻子想了一會，問道“頭髮…白白?”
“是啊。”江秋秋回道，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一顆糖，紫色的包裝紙，亮亮的，楊傻子的眼睛也亮亮的，“你想不想吃?”
楊傻子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江秋秋手中的糖果，嘴角流露出渴望的笑容，但他還是猶豫地說：“媽說不讓吃陌生人給的東西。”
江秋秋微微一笑，把糖果放在自己嘴裡，然後又拿出一顆，慢慢剝開包裝紙，輕聲說：“你看，我吃了，沒事的。這個糖很好吃，我想和你一起分享。”
楊傻子看著江秋秋，眼中閃過一絲信任，然後慢慢伸出手，接過糖果。他小心翼翼地剝開包裝紙，把糖果放進嘴裡，甜蜜的味道立刻瀰漫開來，他的眼睛更加明亮了。
“好吃嗎？”江秋秋溫柔地問。
楊傻子點點頭，笑容滿面：“好吃！媳婦，你真好人。”
江秋秋心中一動，她看著楊傻子純真的眼神，心中湧起一股保護他的衝動。她決定要利用這個機會，瞭解更多關於這個家庭和人販子網絡的信息。
“立鐵，你媽媽說你是我丈夫，那你知道丈夫是什麼嗎？”江秋秋繼續引導楊傻子。
楊傻子想了想，搖搖頭：“媽沒說，我不知道。”
江秋秋耐心地解釋：“丈夫就是媳婦的伴侶，會照顧媳婦，保護媳婦。你是我的丈夫，就要聽我的話，知道嗎？”
楊傻子雖然不太明白，但他看著江秋秋溫柔的目光，點點頭，認真地說：“我知道了，我會聽媳婦的話。”
看著楊傻子單純的樣子，江秋秋心中既是感動又覺得悲哀。她知道，楊傻子雖然智力有限，但他有一顆純真善良的心。她決定要利用這一點，為自己和可能的受害者找到一條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