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夏為儀沒想那麼多,不過是隨意定了個時間。
“這裡再多加一個燈架,言哥兒要看書,光線一定要亮。”
“還有這兒,再放一個多寶閣,正好和他讀書的地方隔開,高度可以矮一點……”
夏為儀指著書房佈局提出自己的要求。
自從去染青院見了兩個孩子,她就計劃要把人接回來。
茹姐兒一早就想跟著她,但言哥兒不許,她只好先給兩個孩子收拾出房間。
棲雲院夠大,騰出幾間房綽綽有餘,唯一需要點時間的就是床榻、書案這類傢俱需要定做。
怕下人辦得不盡心,每個屋子她都親自盯著,甚至還動手畫圖。
她沒帶過孩子,但依著這個時代照貓畫虎,再加一點自己現代人的理解,不說多驚豔,但絕對不會出錯。
李嬤嬤看著初見雛形的書房,眼睛笑成一條縫。
“郡主用心,小世子和小姐一定會喜歡。”
夏為儀倒不求孩子一定喜歡,她第一次給人當母親,肯定會有地方做得不夠好,只求不出錯就行。
“不喜歡也不打緊,可以重新做。”
反正她有的是錢。
李嬤嬤連連稱是,心想郡主是真的好起來了。
“郡主,這裡灰大,您先回去歇著,老奴幫您盯著便是。”
看出她不放心,李嬤嬤主動攬過差事。
不是她自大,給她辦得事,還沒有辦砸的。
夏為儀正好也有些倦了,也不推辭,領著錦屏和玉雙離開。
現在還未到晌午,她便想著只在矮榻上小憩片刻,但剛要躺下便有下人來說表少爺求見。
表少爺?
夏為儀有些犯困,她怔了一下,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這號人物。
國公府的表少爺,也就是原主丈夫姐姐的孩子宋宴禮。
至於為什麼本該是表少爺的他姓宋,那是因為他生父不詳。
國公府大小姐未婚先孕,一度讓忠國公成為全城的笑柄,為此他還遭到御史臺的彈劾。
原主是個恪守禮儀又看中門第的人,平日裡在吃穿用度上對他和言哥兒別無二致,但心裡對其並不喜愛。
可能宋宴禮也能感受出她的不喜,因此平日都儘量不出現在她面前。
“讓人先挪步花廳,我隨後就來。”
“是。”
夏為儀喝了口花茶,又拍了拍臉,錦屏給她重新整理了儀容,確認無誤才移步前往花廳。
花廳中,男子身材頎長、寬肩窄腰、一頭烏髮用玉冠束起,露出白皙、雌雄莫辨卻不顯陰柔的俊臉,一雙鳳眼清冷無慾,微風襲來,月白長袍恰到好處地盪漾,如雪蓮孤高清冷,如謫仙飄然出塵。
僅僅是一個側身,便抓住了女人的眼球。
只是可惜……
夏為儀心中嘆氣,怎麼穿書後見到的兩個極品男人都不能吃?
一個是她的養子,更是她心中的反派,厭惡都來不及。
至於眼前這個,自己是他的舅母,且他心中有人,不能下手。
就這一眼,女人心中百轉千回。
她要什麼時候才能過上現代那樣聲色犬馬的生活?
賢惠主母,不是她的風格。
宋宴禮有心事並未注意到她的打量,直到有丫鬟提醒,他才轉身,在離女人稍遠的地方停下,拱手彎腰行禮。
“侄兒見過舅母,舅母安康。”
夏為儀收回自己有些冒犯的視線。
“禮哥兒有禮了,快坐吧。”
說完,她率先一步坐下,錦屏和玉雙一左一右站在身側。
宋宴禮並未坐下,依舊站在剛才的位置。
夏為儀笑了笑,道:“禮哥兒有話直說便是。”
她話落,面前的男人竟筆直地跪了下去。
下人慾要去扶,男人卻擺手謝絕。
“侄兒有事相求,還望舅母成全。”
來的路上,夏為儀又想了一遍原著,結合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禮哥兒請講,舅母也要先聽聽是什麼事才敢答應。”
宋宴禮頓了頓,一看便知所求之事難以開口,但他心意已決,沒有猶豫太久便坦蕩開口。
“侄兒聽聞舅母要退掉和平西伯府的婚事?”
夏為儀摩挲著茶杯的外壁,道:“是有此意,想必你也聽說了那天的事,平西伯府這是在踩國公府的臉,而且,雲哥兒不喜清寧那姑娘,強扭的瓜不甜,我也不想結出一對怨偶,想著還是退了好。”
夏為儀說話時眼眉間露出幾縷哀愁,彷彿真的為此事而困擾。
“侄兒正為此事而來。”
宋宴禮妖孽的臉上多了層淺淺的紅暈,但目光如炬,眼神堅定。
“侄兒心儀清寧姑娘,若雲諫表哥不介意,我想求舅母將和平西伯結親的人選換一換,讓我迎娶清寧姑娘。”
少年的話擲地有聲,聽起來還有些大逆不道。
覬覦兄長的未婚妻,放在任何年代都是禁忌。
夏為儀雖然早有猜測,但如今親耳聽到仍覺得意外。
宋宴禮在書中的描寫並不多,第一世只寫了唐清寧和他的私情被發現後自盡。第二世,唐清寧被害失身,他將仇記在了唐清月身上,幾度想殺了她為唐清寧報仇,但都以失敗告終,最後死無全屍。
夏為儀看的時候就覺得有點奇怪,很明顯,宋宴禮在唐清寧入府前就認識她,但書裡並沒有交代他倆認識的過程。
他們只是男女主偉大愛情play的一環,連介紹前因後果的筆墨都少得可憐。
“你和清寧認識?”
她問出心裡的疑問。
宋宴禮不敢隱瞞,當即道:
“兩年前侄兒去冀州參加詩會,回京途中遭遇劫匪和同窗走散了,當時侄兒失血暈倒,醒來後發現正是清寧姑娘救了我……”
後面的事情很好猜,兩年前宋宴禮十五六歲,唐清寧正值豆蔻年華,情竇初開的年紀很容易喜歡上一個人,但因為身份差距唐清寧一再躲避。
再後來,身份卑微的農女竟然是伯府千金,本以為是柳暗花明,誰知心儀之人一番折騰將要成為兄長的未婚妻。
也是一對苦命鴛鴦啊。
宋宴禮提起二人的相遇相識眼中多了絲柔和,但他說完後夏為儀遲遲未開口,他又變得忐忑起來。
舅母極重名聲,恐怕不會同意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