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摯低頭吃著泡麵。
豎著耳朵聽他們研討案情和進展。
嫌疑人名叫周寶聰。交通肇事撞死人這件事,原本歸刑偵那邊。
結果查出周寶聰屬於毒駕。
如果是單純毒駕,還不足以引起太大重視。
偏偏在他體內查出了最近幾年流行於國外的新型毒品V7的成分。
V7,新型毒品,以傳統毒品海洛因為基礎,添加了多種化學物質。
價格更高,成癮性更高,體驗感更強,銷售渠道也更隱秘。
風靡於國外東南亞地區。
所以周寶聰這事兒的性質就變得不一樣。
上面高度重視,後續移交給了禁毒大隊,讓漠城警方徹查V7的蹤跡。
弄清楚V7到底是偶然進入了漠城,還是已經有了地下銷售網絡。
辦公桌前的白板上,畫著周寶聰事件始末以及線索線。
禁毒大隊副隊老方,不到五十歲禿了頂,腦門兒像是抹了蠟。
板著臉,一雙濃眉像是拿毛筆勾勒過似的。
不說話的時候像是鄰家憨厚大叔。
老方拿著記號筆在白板上畫了一個圈,對大家說道:“目前情況是,周寶聰確實是誤食V7,加上鬧了人命,嚇得不輕。周寶聰這邊,他說不知道什麼是V7,是被狐朋狗友騙了才吸的。狐朋狗友也抓回來問了,說是國外朋友偷著帶回來的。所以線索在這裡斷掉了,查無可查。另外,我聽說周寶聰的律師正在申請取保候審。”
另一個警察說道:“方隊,這的確是第一次在漠城出現V7。另外的案例是三年前的邊境城市昭城,有過幾起吸食案例。不過都沒有後續,那邊也沒有查到V7在國內的銷售網絡。”
老方剛要說話,目光一掃全場,這才發現後面坐著個外人。
老方濃眉挑起,拔高了音量:“江摯,你下班不回家,在我們這兒偷聽什麼呢?”
江摯吃著泡麵,見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經轉向了他,他挺起胸膛,咽掉嘴裡的食物。
他對老方說道:“方隊,我沒偷聽,我就是找地兒吃個飯。”
老方皮笑肉不笑,拿手裡的馬克筆遠遠指著他:“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江摯不為所動,低頭繼續吃泡麵。
老方氣笑,搖搖頭不再理他,和同事們繼續討論。
江摯吃完泡麵,收拾了泡麵桶等垃圾,若無其事走人了。
開車回到小區,江摯下車上樓。
電梯在26樓停下,江摯掏出鑰匙開了2601的房門。
一百七八十平的房子裡,傢俱很少,裝修簡單,像一個糊弄人又素雅的樣板間。
江摯走到廚房正要開冰箱,看到冰箱上貼著便條。
【江摯,給你帶了幾樣菜和你愛吃的牛肉餃子。給你凍上了,你記得吃。】
江摯拉開冰箱門,看到保鮮櫃裡多了幾樣裝在精緻保鮮盒裡的飯菜。
都是他愛吃的。
他拿出一瓶礦泉水,關上冰箱門。
一邊掏出手機打電話一邊往書房走去。
走到門口時,電話通了。
“喂,江摯?”
“嬸嬸,東西我看到了,謝謝你。以後不用總拿東西過來,我有的吃。”
“你那冰箱裡的蘋果都發黴了,你吃空氣呢?”
“……有時候加班,住在局裡沒回來。”
“少糊弄我了。如果不愛做飯,就過來吃。別仗著年輕就糟踐自己身體。”
“知道了嬸嬸。”
掛了電話,江摯掏出鑰匙打開書房的門。
進屋開燈,環視一眼書房,然後關好房門走了進去。
書架前放著一個巨大的立式白板,上面蓋著一層白色的罩布。
將罩布掀開,露出白板上的黑色馬克筆字跡。
江摯拿起筆,將寫在上面的人名“周寶聰”圈了起來。
周寶聰這個名字後面還有幾個人名。
連接名字與名字之間,是一個個箭頭。
從第四個名字開始,人名的位置空了,是用問號代替。
白板最上面是幾個顯眼字符:V7。
江摯獨自看了一會兒白板。
黑色的眸子漸漸失了焦點,彷彿透過白板上的信息,看到了別的什麼東西。
良久,江摯把手裡的筆扔到桌子上。
轉身離開了書房。
*
溫檸週二和週三的課都比較多,忙忙碌碌就過去了。
祝凌雲這周工作也忙,她負責兩個稿子的採訪。
兩個人只能在工作間隙聊聊天。
得知溫檸最近仍然沒有做夢,祝凌雲驕傲地把這歸功於兩隻小奶貓,特別是小黑子。
另外一個好消息就是溫檸找兼職有了眉目,對方通知她週六下午去面試。
由於漠城特校有將近一半學生來自漠城下屬的縣城和村鎮,這部分學生在學校住宿。
所以任課老師需要輪流住校值班。
從這周開始,溫檸也需要晚上值班了。
溫檸的排班是每週四晚上值班。
週四這天正好是教師節。
早上去上班的時候,溫檸帶著洗漱用品去了學校。
這天下午接到通知,四點左右會有愛心單位來給學校捐贈物品,讓沒課的幾位老師去接待。
溫檸下午沒課,便是接待老師之一。
和另外兩位老師在外面站了半個小時,愛心單位的捐贈車才姍姍來遲。
溫檸和同事站在車旁,微笑著歡迎愛心單位來的工作人員下車。
先是從小型貨車的駕駛座下來了一箇中年男人。
接著從後面跟著的一輛車裡,又下來了兩個人。
溫檸看著後面兩個人中的其中一個,莫名感到違和。
江摯?
愛心單位是漠城警局?
江摯跟著走過來,臉上面無表情,彷彿是不情不願被拉來捐贈物資的。
溫檸又往後瞅了一眼,發現經常跟江摯搭檔的韓亞光沒有一起來。
拉貨的中年男人憨笑著說道:“各位老師好,節日快樂!請問東西搬到哪裡?”
溫檸收回心神,笑著說:“一樓的儲藏室。謝謝你們了!”
男人打開貨車的側門,說道:“不辛苦!其實是別人捐給我們的,我們局長一看,好傢伙用不完,這就讓我們找地兒捐了。”
溫檸:“……”
中年男人轉身招呼江摯:“江摯,你站著幹嘛?過來搬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