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秦大有返回善緣寺,一字不差的將話告知趙鐵頭。
兩人按照鄭淮山的吩咐,將木箱內金銀與銀票取出大部,而後又將木箱放入暗格,重新整理好書架。
忙活完後,夜已經深邃。
這才拎著大部分金錢,走山路來到清湖村秦大有家中,將金錢藏好後,兩人這才坐下來歇息。
“趙大哥,我知道有些事情不該問,但…”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我也很想知道,不過,以我對鄭大人的瞭解,他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等這件事了後,他自然會告訴我們,先休息,明日天不亮咱們就要去縣衙。”
“好。”
兩人雖然閉著眼,卻都沒有睡意。
【你的曾孫秦大有下值,忙忙碌碌一天,秦家功德+1】
【你的曾孫秦大有,貪墨不義之財,秦家功德-10。】
“~~”
秦禾飄在祠堂屋頂,不禁暗罵因果循環。
你倒是等事情原委後再扣也行啊,怎就這麼尿急呢?
罵完後,入定修行。
昨夜是滿月,今夜月亮也趨於圓滿,不能因為尿急的因果浪費這麼好的月色。
【你入定修行,引月華星光入體,遊走周身,陰神金身妙法熟練度+10.】
【…】
不知何時,柳青元的聲音在耳邊傳來,“老爺,他們走了”
“嗯。”
秦禾也正在此時結束入定,月隱星稀,無法修行。
托起懷中琉璃養魂葫蘆,跟隨在那兩人頭頂直奔縣城。
天邊放白,縣城大門緩緩開啟。
趙鐵頭與秦大有進入城內,直奔縣衙。
在邁入大門那一刻,高聲呼喊,人命大案,速速通傳。
“這倆人幸虧沒當戲子,不然哪還有那些人的飯吃。”
柳青元笑了笑,忽然感覺哪裡不對,連忙改口,“大有生硬了些,看來他只適合仕途。”
秦禾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瞥了眼飄在葫蘆口的半截柳青元。
他飄在外的身子,並不是真人大小,而只是比葫蘆口粗壯些,看起來更像秀珍小魂,那腦袋還沒拳頭大。
造成這樣狀態的原因,或許與養魂葫蘆的大小有關。
不多時,鄭淮山吩咐縣中刑吏、快班、仵作等跟著趙鐵頭兩人前往善緣寺。
一行數人奔出衙門,直出濟源縣城。
柳青元有點懷疑自己的眼睛,發現鄭淮山演戲的本事更勝一籌,這還是傳說中那位剛正不阿的鄭大人麼?
正午時分。
眾人來到善緣寺。
進入寺院,立刻勘察現場,在趙鐵頭的帶領下,眾人恰巧發現牆中暗格,又恰巧發現埋屍地,又恰巧找到了和尚們害人的作案工具。
整個辦案過程跌宕起伏,驚心動魄,最後也算是順順利利。
直至傍晚,善緣寺大門貼上封條,眾人將發現的數具屍身骸骨及三個和尚屍首全部帶回。
案件重大,衙門上下連夜檢驗屍身,分析案情。
秦禾則跟隨趙鐵頭與秦大有,飄過縣衙大堂與二堂,最終停在縣衙三堂書房屋頂之上,聽著房間內三人談話。
鄭淮山正坐在書房內,翻看著書籍。
待兩人進門後,吩咐關門,接過趙鐵頭遞來的賬冊。
邊翻看邊聽兩人細細說了一遍經過,心中已然有了定論。
“那三個和尚草菅人命,抓取人魂煉為魂砂,供應給賬冊上這些敗類,罪大惡極,死有餘辜。”
鄭淮山合上賬冊,攥在手中道:“邪門歪道,一日不除,世間永無安寧!”
“大人,我們接下來怎麼辦?要把這賬冊一併呈送上去麼?”
趙鐵頭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站在一旁的秦大有靜靜聽著。
“不。”
鄭淮山搖頭,長出一口氣:“若是放在以前,我定當與案宗一併向上呈送,但這次被貶後,我對那些人已經徹底失望。
此案朝中大員與門閥勢力都摻和其中,呈送上去,也會被中途扣下,最後不了了之,他們依舊能逍遙法外。”
說到這裡,他轉過身看向兩人:“我在都察院時,那些人想置我於死地還有所顧忌,而現在我不過是小小知縣,要是真將這賬冊呈上去,咱們三個知道秘密的人,絕活不長久。”
“大人說的是,可我們應該怎麼做?”
趙鐵頭跟隨鄭淮山許久,對那些人早已看透。
可他更瞭解這位大人,這件事他絕不會就此罷休。
“糊弄了事,外加一個等字。”
鄭淮山說出這句話,不免對自己輕笑:“以前我不怕死,是因為我抱著與那些敗類同歸於盡之心。
可現在我怕了,我怕我就這麼死了,而那些人卻還活的好好的,天下蒼生依舊無法安寧。
所以,我要等,我要等新皇登基,賭我重回都察院。”
新皇登基?
秦大有雖然書讀的少,但這種話聽起來還是挺大逆不道的。
老皇帝不死,哪有新皇帝登基一說,您這是詛咒老皇帝早死。
鄭大人你也真敢說。
主要是,您說這些話的時候,可真不把我當外人。
“大人,您變了。”
趙鐵頭有些激動,“您終於變了,我早就與你說過,與那些人鬥不能太剛正,要與他們耍些陰招才行,那眼下該如何?”
“好辦。”
鄭淮山神情輕鬆,“今天之所以讓你帶人風風火火的去,就是要讓更多的人知道。
那是個惡寺廟,專門做草菅人命奪人錢財之事,讓所有人都認為他們死有餘辜。”
再將滅殺他們的兇手,安在行走江湖的異人身上,畢竟你也說過,那三個和尚死的蹊蹺。
呈送案宗時,我自會把這件案子推給專門負責此類事件的玄衣衛。”
“至於賬冊與煉魂之事,一字不提,就當從來沒有這件事。”
“大人高明。”
趙鐵頭聽完後,眼前一亮,“大人,我猜的不錯的話,那些人心有顧忌,肯定也不想徹查此案。
加之三個和尚死了,死無對證,自然也會將按照您審結的結果瞭解此事。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我們有他們的把柄,而且我們在暗,尋他們的證據更是易如反掌。”
“正是。”
鄭淮山欣慰的笑著,“你鐵頭總算是喜歡動腦子了。”
“那些錢呢?”
秦大有終於是沒忍住,問出了他想要問的。
畢竟那些錢都在我家藏著呢。
鄭淮山微笑著:“那些錢,我若是真交了上去,最後還是會落入那些人手中。
倒不如留下,一來償還遇害人親屬,若有所餘,也能為濟源縣的百姓做些實在事,對了,這賬冊也要暫時放在你那保管。”
“這也給我?”
秦大有將剛才的話聽的仔細,說的簡單些,這賬冊關係重大,搞不好會家破人亡。
鄭大人,您是真把我當自己人啊。
說話的時候一點都不見外。
這真的好麼?
鄭淮山看出了秦大有的心思,解釋道:“這件案子,州府的僧正司也會出人與玄衣衛同來協查,畢竟死的是他們的人。”
而我與鐵頭必定會被他們用些伎倆暗查,所以這賬冊只有放在他們認為不相干的人手上,才最安全。
但你也可以選擇不做,我並不會怪你,這件事確實伴著兇險。”
“我做,鄭大人您為天下蒼生除害,死都不怕,我為天下蒼生守秘,更沒什麼怕的。”
秦大有說完這話,在心中暗罵自己死要面子活受罪。
他也明白,這件事發生後,已經與鄭大人捆在了一條繩上,想要獨善其身是不可能的。
話說回來,雖然危險,可鄭大人是好官,他要做的也是為民除害的好事。
自己也要跟著做到底。
想到這裡,他在心中默唸:祖宗保佑,保佑這件事順順利利。
“好一個為天下蒼生守秘,我果然沒看錯你。”
鄭淮山欣慰的望著身前年輕人:“你放心,此事了結,我定會為你請功。”
“多謝大人。”
秦大有將賬冊貼身放好。
心說請不請功的無所謂,我信你能幹大事,可千萬別出意外啊。
想到這裡,他又在心中默唸:祖宗保佑,保佑一切順遂,千萬別出意外。
【你的曾孫秦大有,以身家性命,為天下蒼生守秘,秦家功德+20。】
…嗯。
飄在屋頂的秦禾,並沒有因為增加20功德而高興。
因為這件事兒牽扯太大,作為護家老祖也要謹慎些好。
“大有,你小子有點膽色,我果然沒看錯你,以後我們就是自己人了。”
趙鐵頭走上前,拍著秦大有的肩膀道:“你給我好好禁慾,我一定會傾盡全力教授你,就算是拽,也要把你拽入煉精境。”
“多謝趙大哥。”
秦大有笑著感謝,心說,以前沒當自己人是吧?
“我還要做一件事。”
鄭淮山笑著與兩人道:“我還要參州府僧正司僧正一本,追究他管教下屬僧眾無方,草菅人命之罪,讓他們知道我依舊是原來那個我,也能打消些他們心中疑慮。”
…是個有趣的人。
飄在屋頂的秦禾,將鄭淮山的話聽得清楚。
這才覺得,當一個有能力有智慧的好人發起狠來,也是夠陰的。
柳青元也聽的清楚,說道:“老爺,您曾孫算是與鄭大人綁在一處了,若是這件事到最後成了,那將是大功德一件,往後能跟著鄭大人,自然會官運亨通。”
“若是不成呢?”
“不成?那大家都會歇菜,但有您在,歇菜的指定是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