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清看一眼容徹,這容公子並不似王應坤奸邪,反而心直口快,坦蕩直率,以後會是勤政愛民的好官,於是道:“未時三刻,御花園面聖。”
容徹大吃一驚,“宋小姐實乃高人也。”他沒心思多問,跳下馬車,啟程去皇宮。
上官清趁機扶著額頭,作頭疼狀,“方才看書有些疲累,我身子未大好,今日恐不能與王爺一道看戲,實乃遺憾,若王爺允肯,臣女想先行回府。”
燕王別有深意的看她一眼,心想當日在京兆府公堂上她可是生龍活虎,怎麼看一會兒書就頭疼,十有八九是裝的,也不戳穿她,只道:“既如此,本王這就送小姐回去。”
“有勞王爺。”
上官清掀開門簾,湊到寶珠耳邊囑託幾句,復又回來,對燕王道:“王爺,近來因為食的清淡,口中無味,臣女吩咐丫鬟買些零嘴,稍後她可自行回府,王爺若無其他事,可否啟程回國公府?”
燕王頷首,命慶澤即刻調轉方向回國公府。
門簾垂下,沉悶的氣氛再次而至,上官清正襟危坐在燕王右側,垂眸盯著自己的雙手,偶爾不經意的抬眼,只覺燕王的側臉鼻樑高挺,眼眸上細細的雙眼皮精緻清秀,膚色白皙,雙唇菲薄。
慧娘說薄唇的男人最是薄涼,萬萬不可招惹,其實燕王也是因為她是宋小姐才會與她接近吧,倘若知道她是上官良的女兒,只怕會避之不及……
正胡思亂想,馬車一個劇烈的顛簸,上官清低呼一聲,撲進男人懷裡。
她羞愧難當,倉皇抬頭之際,燕王恰好低頭,四片薄唇毫無防備的匆匆擦過,清涼柔軟。
兩人同時定住,蕭寧熙迷離的眼神看向懷中女子,冰肌玉膚,臉頰紅雲朵朵,白裡透紅,活像剝了殼的石榴,想來品嚐一口,甘甜多汁……
上官清手忙腳亂的從燕王懷裡坐起,難為情的笑了笑,“多有唐突,還請王爺見諒。”
門簾外突然傳來馬伕的聲音:“對不住,王爺,小的一時不慎,未注意路上大坑,主子們可安好?”
燕王回道:“駕車需仔細,免得有人把不牢,坐不穩。”
上官清愣了一下,他該不會以為自己方才是故意而為,其實也無妨,橫豎以後不會再見面。
馬車很快到達國公府,燕王率先下車,伸出手臂,扶佳人下車。
上官清遲疑片刻,還是搭上燕王手臂,借力下車一瞬,男人手臂穩如泰山,心想燕王看著高瘦,到底是上過戰場的,有把子力氣,若是下田插秧,保準比別人多插兩畝地。
她落地站穩,恭敬道:“有勞王爺送臣女回來,王爺公務繁忙,不再叨擾,路上煩請小心。”
“既然來了,還請小姐指引,好讓本王拜訪國公大人。”
上官清聞言抬頭,對上燕王墨玉一般深不可測的眸子,她面上泰然自若,心裡已是驚濤駭浪,強自冷靜下來後,艱難的吐出兩個字:“有請!”
她步履沉重的邁向國公府大門,每一步都彷彿踩在刀刃上,只把腳踩的血肉模糊,到了大門前,微顫的伸出手輕釦大門。
門房很快敞開門,見到她先是一愣,施禮後,問道:“上……”
上官清立即打斷門房的話,出口道:“燕王殿下駕臨,快去通傳國公大人,速來迎接。”
門房先是驚訝上官小姐去而復返,聽她這麼一說,又見她身後站著一位雍容華貴的公子,忙向燕王施禮後,立刻跑去通傳。
上官清轉身對燕王道:“臣女有一事相求,今日臣女出府一事,還請王爺不要告知我父親,因我大病初癒,家人不許我私自外出。”
燕王眉毛微挑,不解道:“你私自外出不走側門,走正門不擔心門房告訴你爹?”
“臣女事先已與門房說妥,他不會告密。”上官清敷衍道。
燕王終是點了點頭。
“多謝王爺!”上官清屈膝施禮,“既如此,臣女先行離開,免得被家人發現。”說完,一閃身便入了府,步履匆匆。
燕王邁進國公府,瞧著宋三小姐跑的比兔子還快的身影,她真是大病初癒?很快,那身影消失在一處別院內。
“殿下駕臨,有失遠迎。”國公宋飛鷹從遠處走來,朗聲道。
燕王與他客套幾句,前往正廳,路過上官清進去的別院門口,他忍不住望一眼,見她正背身與自己的兄長宋啟文熱聊,這對兄妹感情看起來很是不錯,做大哥的熱情如火的眼神騙不了人。
蕭寧熙腳步不停,隨著國公遠去。
別院裡,上官清也沒想到這居然是宋啟文住的院子,起初冷不防碰上他,還嚇了一跳,隨便扯了個帕子落在國公府的慌解釋了自己的去而復返。
“既如此,清兒妹妹,我送你回府可好?對了,寶珠呢?”宋啟文四下望望,不見寶珠身影。
“我差寶珠買水粉去了。”上官清心裡實在彆扭,早先撒了一個謊,事後一個接一個的圓之前的謊言,恐怕死後要遭割鼻拔舌之刑,現下只想回府,不再出來,於是同意了宋啟文的送她回府的提議。
回到首輔府,上官清吩咐慧娘端盆水來,慧娘莫名其妙道:“好端端的要水做什麼?”嘴上這麼說,還是端來溫水。
上官清站在水盆前,水面映出她模糊的面孔,她輕撫著自己的唇,馬車中的一幕再次襲來,今日這唇碰了不該碰的,如今回想起來,仍羞愧的面紅耳赤。
可是,那人不會在意吧,他是王爺,什麼樣的女子沒見過,什麼味道的唇沒嘗過?
良久,她嘆口氣,拿起面巾輕輕擦拭,一種閒愁,兩種情緒,說不清道不明。
“清兒!”身後傳來上官鴻的叫聲。
上官清冷不防被這聲喊叫惹得一個激靈,轉身回道:“大哥今日回的早。”
“別提了!”上官鴻一屁股坐下,從懷中掏出之前呈報給燕王的摺子扔在桌上,“你自己看吧。”
“摺子?”上官清擦乾手,從桌上拿起摺子打開一看,原來是大哥寫的舉薦自己為大理寺司務的奏請,司務乃大理寺最低級的官職,屬於九品官銜,負責整理案件。
等看到摺子底部燕王八個大字的回批,上官清簡直氣絕,“什麼叫才不配位,德行有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