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葉麥牽著牛就出發了，牛老拿這個小娃子沒有辦法，只能趕緊跟上。
唉，這小娃咋這麼固執呢。
葉麥果然帶著牛老去了另外一處不容易被發現的位置，不僅豬草牛草肥美豐富，竟然還有一些蘑菇，這塊地盤要是被人知道有蘑菇，怕是地都要碾平。
“哇，牛爺爺，這裡好多蘑菇，這裡，哪裡，到處都是，肯定是昨晚那場雨的功勞。”葉麥發出驚喜的聲音，連忙指給牛老看。
清晨，空氣中還散發著草茵的獨特芬芳，看周圍的痕跡，最近應該是沒有人來這片地，加上跑過來跑過去的葉麥傳出悅耳的童音，牛老難得放鬆下來。
不過他也只是坐著休息，準備休息好了就去割草，沒打算去採蘑菇。
嘴裡少不了的叮囑，“你知道這蘑菇叫啥名字嗎，可別認混了，採著毒蘑菇了。”
“這是牛肝菌，我認得的，牛爺爺你坐哪裡休息哈，我去採，等我採完了，再來割牛草。”
也是，本地農村小孩哪裡能不認識牛肝菌，反而是他們這種外地來的，之前沒有見識過，也是到了這邊才認識的，但牛肝菌人人都稀罕，他們牛棚的人可不敢去跟本地人搶。
牛老，沒打算去採摘，也沒打算要，這是葉麥發現的，被發現帶來這個清淨的地方，已經是難得的放鬆時刻。
牛老就坐在旁邊看著葉麥精神奕奕地採摘著牛肝菌，有一搭沒一搭的和葉麥聊著天。
“葉麥，你為啥來牛棚找我，是誰讓你來的嗎？”
葉麥轉過身看了一眼牛爺爺，就轉回去繼續蹲著挖蘑菇了，嘴巴也沒耽誤回話，“我找你來拜師，沒人叫我來，是我自己想來的。”
“你找我拜師是想學什麼，我可什麼都不會。”牛老心裡還存著疑，打定主意讓葉麥明天別來了。
“找你學知識呀，讀書，寫字，大抵就是和學校裡面老師差不多。”
“你咋不去學校讀書呢，而且你咋知道我會讀書寫字的。”
“我沒錢交學費啊。”葉麥回答的既直白又幹脆，但是卻不讓人反感，只是噎得牛老頓了頓，話到嘴巴又吞回去，才道。
“你沒錢交學費卻來找我當老師，合著就是想白嫖啊，先前我還以為你是一個乖娃，哼，沒想到，也是一個愛佔便宜的。”牛老的語氣嚴厲了一點，但沒有生氣。
聽到牛老說她佔便宜，葉麥變得不好意思，然後連忙解釋，“不是噠，我現在是沒有錢付學費，但是我可以幫忙幹活，我可能幹啦，如果你要收學費也可以的，我可以想想辦法。
你戴著眼鏡，一看就是文化人，我感覺你比公社小學的方校長更像是校長，我找老師就想找個厲害的，嘿嘿。”
這番話可把牛老取悅了，嘴角和眼尾都有小幅度的變化，嗯，這小姑娘看起來不到十歲的個子，沒想到眼光還挺好的，在被下放前，牛老是華大經濟學院院長，可不是比小學校長更像校長嗎？
牛老也沒問葉麥怎麼不找康明夫妻或者其他人，“你家裡人知道你來找我嗎？”
“我家就我一個人，我自個人同意就可以啦。”
“？”
“你家只有你一個人？”牛老驚訝地臉色微變，以為自己聽錯了。
距離爺爺去世已經好幾個月，葉麥自認為自己已經長大了，雖然想起爺爺的時候還有點難過，但她早就接受爺爺去世的事實。
“是啊，我家就我一個人，之前還有爺爺，但是爺爺開春不久就去世了，所以我能夠做主。”
“那村裡沒人收養你嗎？”牛老的眼神帶上了憐惜，這世道很多人家生好幾個娃，就是因為人多力量大，有更多的勞動力才能夠活的更好，一個農村小女娃獨自生活該多難。
葉麥帶著無所謂又輕鬆的語氣回覆，“之前二牛叔也召集過村裡人，想讓村裡人收養我，但是沒人願意，不過村裡最後還給了我二十斤糧食，平常大家也對我多有幫助。
再說，我更願意一個人生活，不想看人家臉色過日子，我力氣可大了，我養得活自己。”
沒想到葉麥看起來年齡不大，還挺豁達，一個人生活確實也沒什麼不好的，在這一點牛老倒是比較欣賞葉麥。
說說話，放放牛，割點草，又到晌午時間了。
葉麥揹簍不大，撿了大半揹簍的牛肝菌，又去割了些牛草放在上面作為遮掩，下山的時候葉麥又想故技重施去提牛老的揹簍，今天牛老專門防著葉麥呢。
沒搶到揹簍，葉麥還很可惜，據理力爭地搶著牽牛下山，牽著牛速度還甩在後面的牛老一大截。
等牛老下山的時候，只看到牛在牛棚裡拴著，牛棚外放牛草的地方，還有好多蘑菇，上面用牛草擋著，看這數量，只怕葉麥撿的大半都留在這裡了。
“這丫頭…….”牛老嘆息了一聲，似乎又做下了某個決定。
等暗深傍晚的時候，牛老才敢煮牛肝菌湯，雖沒油，只放了一點鹽，空氣中也瀰漫著獨特的菌香味。
回來的康明夫妻聞著味道，加快了洗手洗腳洗臉的速度。
“牛大哥，今天撿著牛肝菌了？”康明夫妻臉上的愁容也難得化解了幾分，帶上了笑意。
他們來梨花大隊後也吃過幾次菌子，都是牛老放牛的時候帶回來的，但每次數量都不多，可比不得這次的一大鍋。
這可是難得的美味，天天吃紅薯吃的嘴巴發苦，褲兜裡都是屁，嘴巴早就饞了。
“不是我撿的，是我學生給的學費。”
“學生？牛大哥你收學生了？不會就是早上那個小姑娘吧。”這話是劉佳說的，聽到牛老說他的學生可把這兩口子驚訝壞了，他們可不認為牛老會為了一口吃的收學生。
“就是這個小姑娘，叫做葉麥，葉麥家裡沒人，就她一個人，我看她蠻有悟性，就收下了她。”牛老邊燒火邊聊著天。
劉佳回想了早上見著的小姑娘，是比一般的農村姑娘有靈性，但是他們牛棚的人乾的活大部分時候都和村裡人不在一塊，平常也沒有關注村裡的事情，還真想不起葉麥是誰，只是有點眼熟。
兩夫妻對視一眼，很是震驚牛老收徒，莫非就是因為這女孩家裡沒人是個孤兒？
他們可是知道牛老一家子是被曾經的一個學生舉報，加上其他人的刻意拉踩才被下放，牛老雖沒明說，但是他們看得出來，牛老不會輕易地再收學生。
但康明夫妻也沒勸牛老別收學生，想來，牛老也有自己的想法，這個女娃也不錯，才能入了牛老的眼。
等第二天一早，葉麥再次準點出現在牛棚，康明夫妻還與葉麥打了個招呼。
牛老看了葉麥幾眼開口了，你前天見著我的第一句話是什麼，還記得嗎？
葉麥的眼睛微亮，點了點頭，“牛爺爺，你看我像不像是你的學生？”
“現在不像，但我希望你能越來越像是我的學生。”
葉麥齜著大牙樂的不可開支，“牛爺爺你真答應收下我做你徒弟了，哈哈哈哈哈哈”，邊笑還邊圍著牛老轉圈圈，那樣子沒少讓牛老嫌棄，但牛老眼裡也是帶著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