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活動了下四肢，感覺身體還殘餘著蟲噬般酸澀粘膩之感，不由地蜷了蜷腳趾。
她搖了搖頭，企圖將夢裡的那雙眼睛甩出腦海。
“少夫人，怎麼了？”是蓮兒略帶焦急的聲音。
蓮兒和菱兒輪流守夜，昨晚剛好輪到了蓮兒，她睡在外間的榻上。
蓮兒有武力在身，五感敏銳，很快便聽到了內室傳來的動靜，人也清醒過來。
她迅速點燃了几案上的紗燈，影影幢幢間，內室逐漸恢復光亮。
歸晚低頭往自己身上一瞥，頓時全身的血液都冷了下去。
伶忊鎖骨處、高山冷雪處，雪白腰腹處均有深淺不一的紅痕。
這絕對不是蚊子咬的，早春哪來的蚊子？
還有，昨晚睡前，她記得她穿的是嫩黃色的抹胸和褻褲，何以現在只剩下了褻褲，抹胸卻不見了？
她駭異得全身顫抖。
蓮兒已朝她的床榻邊走來。
歸晚幾乎咬不住自己的聲音，喝道：“站住！滅了燭火！”
蓮兒頓住了腳步，疑惑道：“少夫人？”
“滅了燭火！”厲色中透著驚慌！
蓮兒依言吹滅了蠟燭，室內又暗了下去。
歸晚嚥了咽口水：“昨晚我入睡前，你替我換了衣物？”
往常偶爾也會這樣，她有次受寒發燒，晚上出了一身汗，也是倆丫鬟幫忙換的衣服。
蓮兒搖了搖頭：“並無，少夫人，奴婢只是給您脫了外衫，可是有何不妥？”
歸晚猛地掀開帷帳，赤著足，攏著身上的紗裙，跌跌撞撞疾走至窗牖處，查看了插栓，又回頭看了看內室的門：“昨晚是你守夜？可……見到什麼人……沒有？”
蓮兒一向有問必答：“並無，大公子也未歸來，隔壁內寢毫無動靜。”
歸晚哆嗦著唇，再也說不出其他話來。
蓮兒透過窗欞看了看晨光，天空還是蟹青色，時辰還早。
初春的夜，更深露重，她有些擔憂：“少夫人，可是身子不適？您這樣光著腳容易著涼，昨晚您睡的遲，又這麼早醒來，要不要奴婢請大夫來看看？”
歸晚揮了揮手：“不必，出去吧，我再睡會。”
蓮兒依言退了下去。
歸晚這才重新燃起紗燈，她坐在銅鏡前打量自己，摸了摸自己的唇，總覺得雙唇有腫脹發麻的感覺，她又輕扯下紗裙，衫裙從一側肩頭滑落，露出了曖昧的紅痕。
她哪裡還敢再看，猛的拉起紗裙，心裡一時駭，一時驚，腦袋一時昏，一時沉，心煩意亂間，又躺回了榻上。
這回卻是很快入睡了。
待歸晚醒來，已是天光大亮。
菱兒端了熱水、巾帕、漱杯、牙粉等走了進來，一邊伺候她洗漱，一邊道：“少夫人，夫人派人來傳話，讓您一會去主院。”
歸晚飲了一口溫茶，怔愣了下，又不自覺皺了眉：“可知是何事？”
她對張氏有極強的牴觸心理，兩年前發生的事情至今想起來都叫她膽寒。
這兩年倒是風平浪靜。
今日忽然召見她，總不能是要和她談心吧？
昨日真的發生了不少事，夫君一聲不響去了莊子上泡溫泉，小叔子模稜兩可的話讓她心裡七上八下，還有……昨日望江樓上的那一道猶如利劍般的眼神，昨晚似夢非夢的駭人情景，加上今早八百年沒什麼交集的張氏突然要見她……
歸晚揉了揉太陽穴，她感覺平靜的生活似乎一下子被打亂了。
菱兒忙給歸晚按揉太陽穴：“昨日不是說好了麼？要同夫人說一聲，去莊子上找大公子，剛好夫人找上門來。”